謝拂腳步一頓。
季惜粥還淺笑著看他,“阿拂?”
謝拂抿了抿唇,微微轉頭看著季惜粥,“……哥。”
聲音淡淡的,還猶豫了好久,聽起來有些冷淡,也和以前的哥哥不一樣。
季惜粥有些不滿意,他喜歡聽謝拂叫他哥哥,軟軟的,可好聽了。
謝拂微微垂眸,“我們長大了。”
季惜粥有些無奈,卻也沒說什麼,“好吧。”
阿拂長大了,就不可愛了嗎?
還說什麼沒有,就這樣都還不是害羞?
明明之前還好好的來著。
除了這些小細節,謝拂還是那個謝拂,了解他,喜歡他,細心又聰明,習慣也沒變。
他還是他熟悉的那個人。
隻是沒以前那麼粘著他,季惜粥還挺不高興,也不太習慣。
而且自那天後,謝拂也沒有再跟他doi,都是年輕人,季惜粥剛開葷,正是好奇又心癢的時候,幾乎每天都在琢磨這事,可偏偏謝拂提也不提,竟然也能忍住。
一開始季惜粥以為謝拂是身體沒養好,畢竟阿拂身體弱,他一直都知道,可這都一個多月過去了,眼見著再過不久就要開學了,季惜粥終於開始擔心起來。
他忍不住用擔憂的眼神看著謝拂,“阿拂,你是不是身體哪兒壞了?真有什麼不舒服,咱們去醫院吧。千萬彆諱疾忌醫,醫生都是專業的,不用害羞。”
聽出他言外之意的謝拂忍不住額頭青筋跳了跳。
“我沒事。”
季惜粥不信,“沒事你怎麼不跟我做呢?阿拂你彆怕,就算你身體不行,我也不會跟你分開,我會一直陪著你幫助你,如果你一輩子好不起來,那我……我可以啊!”
謝拂:“…………”
013終於忍不住開始狂笑。
謝拂也同樣忍無可忍,他翻身而起,吻上季惜粥的唇。
“既然不想睡,那就彆睡了。”
謝拂隻是一直不太自在,白天不好跟季惜粥太粘,晚上自然也不好湊上來。
而且他和失憶後的愣頭青不一樣,他對那種事沒那麼多好奇,欲望這種東西,是刻意控製的,顯然他這項本事已經爐火純青。
另外……好吧,確實有一些這具身體不那麼好的原因,他可不想因為年紀輕輕不節製,而導致壽數受損。
可既然季惜粥都說到了這份上,他要是還不做點什麼,豈不是默認了對方的話?
今晚過後,季惜粥終於放心了,阿拂的身體確實沒問題。
而他也終於知道阿拂到底為什麼這麼久沒動靜,一定是為了苦練技術!
今晚的謝拂跟第一次的他差距太大,半點生澀和不熟練都沒有,有的儘是遊刃有餘,惹得季惜粥一晚上說了好多次“你好會”。
阿拂苦練技術,一定是為了一鳴驚人,自己還誤會他,真是太不應該了。
“阿拂對不起,是我想的不周到,你放心,今後我勤快點,多刷點經驗,把熟練度提上去,一定會讓你更舒服的!”他十分有激情地給自己打氣。
謝拂腿一軟。
“…………”謝謝,可這具身體大概真的刷不起熟練度。
床頭的電話響起,季惜粥手快接通,“爸,這麼晚還沒睡啊?”
季先生的聲音幽幽傳來,“你們不也沒睡?”
季惜粥一噎:“我、我們……”
季先生一副過來人的態度,“我知道你們年輕人不會節製,不過我可要提醒你們,身體是革命的本錢,現在糟蹋了,以後可就用不了了,還有阿拂,他什麼身體,你可彆讓他跟你一起胡來。”
季惜粥麵紅耳赤,他跟謝拂這會兒都還沒分開呢,兩人光著身子縮在被窩裡,他支支吾吾道:“嗯嗯,知道了,我們睡了睡了,爸你也早點睡。”
掛斷電話,季惜粥還想跟謝拂繼續,謝拂卻翻身躺下。
“阿拂?”季惜粥戳了戳他。
謝拂神色淡淡:“我覺得咱爸說得對,年紀輕輕也要養生。”
在季惜粥呆愣的目光中,他給兩人拉了拉身上的薄被,“睡吧。”
摟住季惜粥腰上的手微微僵了一瞬。
咱爸?
他怎麼這麼自然地說了這麼個稱呼?
看似回歸“正常”的生活,似乎到底還殘留著從前的痕跡。
謝拂一直以為用不了多久,這些不重要的東西也會隨著他“正常”的時間越久而淡化。
他會習慣不粘著季惜粥的日子,會習慣不叫季惜粥哥哥的日子,習慣不在無關緊要的事上處處耍心機的日子,會漸漸做回正常的謝拂。
可這樣的想法,在他看見季惜粥跟一個年輕帥氣的男生相談甚歡時,卻瞬間被打破。
“阿拂你終於來了!”季惜粥看見他,小跑上前,抱著謝拂的胳膊往那根麵前走。
“這是我們學校一個學長,最近我不是想學畫畫嗎?他說可以教我,今天中午請他吃飯。”季惜粥給雙方熱情介紹道。
“這是阿拂,我男朋友。”
那人麵色不變,顯然是早知道謝拂的存在,“百聞不如一見。”
那就不見。
謝拂態度冷淡,倒也沒把這話說出口。
他知道季惜粥性格好,跟誰都處的來,從前是失憶的自己耍心機,才讓對方並沒有很好的深交的朋友,可上大學後距離遠了圈子遠了,總有人會注意到季惜粥。
或許是普通朋友,或許有更多的心思,季惜粥肯定不會喜歡彆人,卻無法阻止彆人喜歡他,接近他。
反而是謝拂,雖然長得好成績優異在校園人氣很高,可冷淡的性情令他有股高嶺之花的味道,可遠觀不可褻玩,喜歡他的人很多,接近他的卻不多。
謝拂一直心知肚明,隻是今天正好碰到一個而已。
三人一起吃火鍋,飯桌上謝拂沒怎麼說話,一直照顧季惜粥,倒是那個男生很健談,兩個人說話也沒有冷場。
謝拂看著鍋裡煮的魚,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季惜粥請人吃飯,不好冷落了對方,時不時跟那位學長說話,也不知什麼時候,袖子似乎被人拉了拉,同時耳邊還傳來一道聲音。
“哥哥,我好辣。”
季惜粥愣住。
他轉頭看向謝拂,見對方正有些無辜地看著他,“哥哥,我辣。”
季惜粥才回過神一般,“我叫服務生再送點飲料過來,你怎麼吃辣了呢?不是有清湯鍋嗎?”
他拉著謝拂去洗手間,看著謝拂用冷水洗了手臉,關心道:“怎麼樣?好點嗎?”
湊近想看看謝拂的嘴有多紅,卻在靠近的那一刻,猝不及防被謝拂推靠在牆上。
緊接著的便是一個熱烈又迅猛的深吻……
沒有人說話,也沒有彆人打擾,即便有人從洗手間出來看到這一幕,也隻是多看了幾眼悄然離開。
他們始終沒有分開。
這個吻持續了很久,而季惜粥在這個吻中,也隻明白了一件事。
謝拂嘴裡沒有辣味,這人騙他。
分開時,謝拂靠在季惜粥肩頭輕輕喘息,調整自己的心跳和呼吸。
季惜粥似乎有些不滿,“怎麼騙我?我還在擔心你。”
“哥哥……”
這稱呼一出,季惜粥瞬間繳械投降,生氣不起來了。
“……我不想你隻看著彆人。”
謝拂放棄了,他不想忍,也不想裝,偏執,自私,心機深,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這些才是真的他。
心裡隻在乎季惜粥,除了他不願意多看彆人,也不在乎彆人,為了季惜粥,他可以處心積慮,可以步步為營,可以花十幾年演戲,可以喊哥哥,可以做綠茶,可以給季惜粥製造隻有他的人際關係。
從來不是失憶的他變了,而是沒了束縛和偽裝的他,露出了最真實的樣子。
他所謂的“正常”,才是偽裝出的假麵。
一道笑聲傳入耳中。
隨之而來的還有季惜粥的回答,“好啊。”
季惜粥輕而易舉答應了,他眉眼俱是笑意。
“我的阿拂弟弟終於不裝了。”
謝拂沒說話。
“你早說啊,我又不會拒絕你。”
“喜歡我隻看著你,喜歡我隻想著你,喜歡我隻屬於你,你就說啊。”
“就像這樣。”
“阿拂,我想你再喊我一聲哥哥。”
“喊我嘛。”
季惜粥笑著,肆意使用謝拂對他的喜歡和縱容,向他提出要求。
謝拂不會拒絕的要求。
謝拂雙唇似乎動了動,定定看著季惜粥,緩緩再次吻上去。
不同於方才的猛烈,這個吻很輕柔,正如謝拂此刻的心情。
唇齒間,吞沒了那一聲含糊不清的哥哥。
失憶的謝拂是他,恢複記憶的謝拂還是他,他不是喊不出哥哥,他隻是……不想承認那個真實的自己。
可在喊出的那一刻,長久以來壓製的情緒皆沒了禁製,充斥著他全身。
“……要愛我。”
一直。
正如他自己。
綠茶是偽裝,正經也是偽裝,唯一自始自終沒有偽裝的,唯有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