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惜沒以前那麼需要他了。
以前的謝惜需要他時時抱著,需要他喂飯喂奶,需要他伺候洗臉刷牙穿衣服。
可現在,謝惜卻在漸漸自己做這些事,雖然還沒徹底不需要謝拂,但已經有了那樣的趨勢。
謝拂向來是個深謀遠慮,目光長遠的人,可那長遠的目光放在這上麵,便隻給他徒增了些許無奈。
讓他明確地知道,謝惜正一點點長大,一點點脫離自己,其餘一點用處也沒有。
因為這事,謝拂時常下意識皺眉。
有時做著工作,也能稍稍走神。
謝惜捏著手裡的小鴨子,這還是很久之前喬丹臣用來哄他說話的工具,事情失敗後,便被喬丹臣丟在了這裡,成了謝惜在辦公室裡玩的玩具之一。
鴨子在他小手的按捏下,發出呀呀的聲音,鴨子叫一聲,他也跟著叫一聲,玩得不亦樂乎。
玩兒了一會兒,又覺得無聊了,他從沙發上爬下來,噔噔噔跑到謝拂麵前。
謝拂沒看他,繼續做著手裡的工作。
謝惜這回沒有因為謝拂不看他就哭鬨,他反而興致勃勃地在謝拂身邊打轉,一會兒抱著他的小腿休息,一會兒又像以前那樣一屁股坐在他腳上東倒西歪地玩兒,隻是和以前控製不住歪倒不同,現在的他是故意歪倒來歪倒去,直把腦袋轉暈才肯罷休。
很快,坐在謝拂腳上也不能滿足他了,他開始往謝拂身上爬。
他踩著謝拂的腳,抱著謝拂的腿,像攀登一座山峰一般,開始往上爬。
謝拂也不動,就這麼任由他把自己當成玩具,看著他興致勃勃地爬上爬下,爬上去又滑下來,沒爬上去就已經滑下來,反複多此,謝惜沒爬上去,卻開心地笑個不停,顯然十分喜歡這個有趣的遊戲。
西裝褲子實在有天然優勢,能被謝惜當成滑梯的優勢。
而在被當成滑梯滑了二十分鐘後,謝拂也沒有半點不耐煩,反而在對方的折騰下,眉心的褶皺不自覺漸漸鬆了下來。
隻是謝惜也不蠢,在發現單純爬很難成功爬到謝拂腿上,爬進謝拂懷裡後,便開始想其他辦法。
他左右看了看,沒一會兒,噔噔跑去,艱難地把自己的專屬塑料板凳搬過來,放在謝拂麵前。
然後爬上板凳,站在板凳上,抱住了謝拂的腿,抓著謝拂的褲子往上梭,若非謝拂坐著,說不定褲子還要被他給扯掉。
謝拂就這麼看著,看著他想到辦法,看著他興奮地成功地爬上了自己的腿。
抓著他的襯衫,穩住小身子,防止自己再次滑下去時,謝惜臉上的笑容燦爛無比。
燦爛到……有些礙眼。
謝拂眉心不自覺微微輕蹙。
“哥哥……”不鬨哥哥的時候,謝惜是個安靜的孩子,除了愛在哥哥麵前哭,沒什麼缺點,不怎麼愛說話,至今說的話最多的便是喊哥哥。
也不說什麼,就是這麼喊著。
起床喊,穿衣喊,吃飯喊,上廁所喊,睡覺也喊,他喊一聲,謝拂就知道他是什麼意思,這種默契大概也隻有親自帶著他長大的人能有。
可今天,謝惜喊的這聲哥哥,謝拂卻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既不是要吃東西,也不是想玩,還不是想上廁所,也沒有搗亂乾壞事裝乖。
所以……是什麼?
這麼早,他已經不了解謝惜了嗎?
這麼想著,又見謝惜繼續湊上來,抱著他的脖子,奶聲奶氣再次喊了一聲:“哥哥!”
“嗯。”謝拂應道。
卻見謝惜一隻小手摟著他,一隻手伸到他麵前,輕輕摸上他額頭。
大腦袋湊上來,鼓著腮幫對著謝拂的額頭呼呼吹著。
“哥哥,吹……”
吹一吹就平了。
謝拂神色一頓,定睛看著謝惜,對上對方澄澈的雙眸,霎時間,眉心驟舒。
如洶湧的波濤驟然歸於平靜,一切山呼海嘯,風起雲湧,皆在眼前人麵前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