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守護神時,謝先生便能任性地說他想要什麼,就給他什麼。
即便是褻瀆他的感情。
那時的明杳因為對方這份任性而欣喜,現在的明杳卻嘗到了這份任性帶來的苦果。
一個小時……
半天……
一天……
兩天……
直到明杳再也忍不住,小聲哀求,“我錯了,謝先生,您從來不是什麼鬼魂,您一直是我心裡的神明,您……”
你快應應我。
明杳看起來快哭了,他縮在被子裡,悄悄紅了眼眶。
上鋪的室友隱約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什麼聲音,可再仔細一聽,卻又什麼都沒有。
寢室的燈光熄得徹底,唯有窗子隱隱透出學校內設置的路燈,微弱的光芒隱約將室內照出人影。
明杳閉眼入夢,心中祈求著希望能見到謝先生。
前兩天他都沒夢到,以為今天還會夢不到時,他卻見到了。
他愣在原地,望著前方,卻遲遲沒有上前,似乎被眼前的景象弄得沒能回神。
那從小到大都高大無比,如大山一樣的身影,變成了與他差不多的正常大小。
影子依舊是影子,看不清麵貌,看不清穿著,身體是黑乎乎、霧蒙蒙的,即便在陽光下,也仍像是身處深淵,照不進半點光明。
見明杳不動,他便朝著明杳走來,不知為何,明杳看著他靠近,腳步竟向後移了半步,卻也是這半步,令他回過神。
他站在原地,看著那道身影走近,一步一步……直到身前。
“害怕我?”
明明看不清五官,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五官,那聲音卻清晰無比地傳入明杳耳中。
明杳搖搖頭,隨後又覺得自己隻是搖頭,可能還不夠,便開口道:“……沒有。”
“那你躲什麼?”謝先生問。
“我……我以為,您不想見到我。”聲音還有些低落。
“若真不想見你,也不會出現在這裡。”
明杳心中當即湧出喜悅,“那……您是原諒我了嗎?”
他乖巧地伸手握住謝先生的手臂,不對,應當是手臂處的黑影。
奇怪的是,明明黑霧籠罩下,他什麼也看不見,仿佛黑霧中什麼也不存在,可當他伸手去握時,卻又真的握住了什麼。
他也分不清這到底是不是手,但確實像實體。
“您不會離開我吧?”他小心問。
誰也不知道此時明杳的心有多忐忑,在這兩天的時間裡,他甚至無心學習,他無時無刻不想著一件事,謝先生會不會消失?
他的守護神會不會拋棄他,離他而去?
他不想這麼想,也不想覺得他們之間的關係很脆弱。
可事實擺在那裡。
神明隨意丟下的一份恩賜,說不準就會拋諸腦後,又或者隨手收回。
他們不會在意被恩賜的人想不想要,又想不想失去。
即便他的守護神這麼多年來都縱容他,寵愛他,但這十幾年的光影,又有多重要呢?
明杳不敢去想。
“這麼怕我走?”黑影淡淡問。
明杳老實點頭,他自覺瞞不住對方任何想法,而且此時也不是隱瞞的時候。
他總是不想謝先生離開的。
就在明杳低頭胡思亂想時,手便被對方推開。
明杳望著空落落的手心,便覺一股涼意從手心吹到了心房。
明杳沒想哭,這一瞬間,他的心中隻有恐慌,是從小到大從未感受過的恐慌。
他要走了嗎?
他要離開了嗎?
腦中思維混亂,唯一清晰的,便隻有這些。
明杳喉中哽咽,卻什麼也說不出,在他以為自己要從夢中驚醒時,手心又被對方握住。
是的,握住。
黑影之中,似乎也是一個人,或者有人形。
“既然你都說我是你的守護神,又怎麼會隨隨便便就離去。”
“守了你十多年,總要有始有終。”
有始有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