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令月正要開口,身後卻傳來一道聲音。
“他身體不好,不能陪你們騎馬。”
“皇伯伯!”、“皇伯伯!”
“皇兄!”
幾個孩子參差不齊地喊著,隻簡單行了個禮。
倒是那位學士,見到謝拂出現,當即恭恭敬敬行了一禮,“微臣參見陛下!”
謝拂衝那幾個孩子點了點頭,又對那學士道:“平身。”
“皇伯伯,大哥哥去不了,你可以陪我們騎嗎?”敏儀邀請道。
再看其他孩子,顯然也很興奮。
這可是大伯/大哥!這麼厲害的大伯/大哥!
謝拂低頭看了看蕭令月,見對方微微轉頭,似乎正看向他。
“看你們大哥哥,他想去朕就去。”
此言一出,眾孩子的目光瞬間轉移到了蕭令月身上。
感受著眾人眼中的希冀,蕭令月:“……”
也不知道是不是人久病心也軟,明明以前從來不喜歡和小孩子待在一起,此時卻覺得陪他們看看似乎也沒什麼。
謝拂握住他的手,“那就走吧。”
蕭令月:“……”他明明還沒有說答應好嗎!
還是說這人當真有讀心之能?
一群孩子在前麵跑,謝拂和蕭令月在後麵緩步慢行。
在他們走後,一名刻意留下了的內侍看著那似乎還在夢中的學士,笑眯眯地提醒道:“大人,有些事,有些話……小心禍從口出。”
那人伸手抬袖抹了把汗,最後才顫顫巍巍道:“我……我知道了。”
隱約回憶起那聲音那身形到底像誰的他恨不得自己是個瞎子聾子啞巴。
回想過去自己兢兢業業裝傻充愣幾十年,萬萬沒想到在前朝都熬了過來,新朝卻摔了個跟鬥。
還是一不小心小命就要沒了的那種!
他現在格外膽戰心驚,害怕自己根本出不了宮。
走路都格外小心翼翼,時不時回頭往身後看上幾眼,擔心有人從身後偷襲。
雖說君要臣死臣幾乎逃不過,但能掙紮兩下他還是想要掙紮兩下。
不過,誰又能想到,被新帝親口承認,已經殉國殉君王的蕭令月,竟然還活生生地在宮中呢!
這話說出去可能都沒人信,隻當是陷阱。
唯有他知道真相,親眼所見,親耳所聽。
此時他腦海中也已經閃過無數陰謀詭計,想著新帝或許在算計著什麼?
然而想了半晌,仍是一無所獲。
隻有一個念頭在心中根深蒂固。
謝拂此人心機深沉,深不可測。
他……他還是繼續裝傻充愣比較好,隻是擔心他或許連裝傻充愣的機會都沒有。
等等……
他腳步驟停,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匪夷所思的念頭。
被新帝親口承認已經殉國的蕭令月尚在人世,那另一個同樣被他親口承認已自儘的人……現如今在哪裡?
他背脊一涼,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湧上心頭,不……不會吧?
新帝究竟想乾什麼?
*
跑馬場不算太遠,可蕭令月身體差,方才已經走了許久,還沒到跑馬場,便感覺到了疲憊。
不得不坐上輪椅,讓彆人推著。
“朕來。”
謝拂從內侍手中接過推人的活。
蕭令月頓時如坐針氈。
他忽然覺得自己還能再走一走。
一群孩子在前麵走得快,根本沒注意他們乾了什麼。
“皇伯伯,等會兒我就給你看我挑選的馬兒!可漂亮可漂亮了!”敏儀興奮道。
這群孩子都選了一匹小馬,雖然幾個小的還不能騎,但能坐在上麵讓人牽著走一走,他們已經很高興了。
至於稍微大的那幾個,已經能自己坐在小馬上慢慢騎,倒有幾分武將家的風範。
謝拂可是知道這些孩子在文化課上的成績,就沒幾個合格的,倒是武藝上還不錯。
“陛下有多久未曾騎馬了?今日不如在這群孩子麵前展示展示?”蕭令月提議道。
“真的嗎?皇伯伯!”
“皇兄!”
孩子們看著謝拂,連給他們上騎射課的老師都停了下來,似乎也十分期待謝拂親自上陣。
這樣對他們喜歡習武也有極大的好處。
謝拂微微挑眉,低頭看了蕭令月一眼,卻因為隔著帷帽,蕭令月有恃無恐。
謝拂脫下外袍,騎上一匹黑色大馬,奔馳在馬場上,在距離箭靶最遠的時候,挽弓搭箭,正中紅心。
蕭令月微微找來一側紗幔,將對方利落的動作看在眼中,久久未曾移開眼。
哐當!
重物落地的聲音傳來。
他轉頭看去,便見一個抱箭筒的內侍驚恐地看著自己。
“蕭……蕭……”
支支吾吾的模樣,活像是被什麼東西咬了喉嚨,根本發不出聲音。
蕭令月淡淡看了一眼,隨後放下紗幔,擋住容顏。
謝拂回來後,避開一群小孩子的簇擁,無視他們眼中的崇拜敬佩,徑直走到蕭令月麵前。
“剛才可有看我?”
蕭令月抿唇一笑,“草民不敢見天顏。”
謝拂沉默。
曾經能明著勾引上床的人,還有什麼不敢的?
“下次可以不戴帷帽。”
蕭令月心中微動,下意識扶了扶頭上的帽子。
離開前,蕭令月讓人將之前奇怪的那名馬場的內侍叫來。
掀開一邊的紗幔看著他。
那小內侍戰戰兢兢,跪在地上根本不敢抬頭。
“抬起頭來。”
他小心翼翼抬頭,卻不敢看蕭令月。
“看著我。”
他臉色發白,渾身冒汗,卻還是不得不硬著頭皮抬頭看向蕭令月。
待看清對方的模樣,不由瞳孔猛縮!
“讓你這麼失態,你是通過我,看到了誰?”
那內侍雖不知蕭令月與謝拂的關係,卻也知道看樣子並不差。
“沒……沒誰……”
“……再給你一次機會。”
那內侍沉默片刻,才小心道:“是……是前朝的首輔,姓蕭。”
“姓蕭……他叫什麼?”蕭令月目光悠遠。
內侍從前哪兒敢說蕭令月的名字,可被問,他又不能不回答。
“叫蕭令月……”
蕭令月點點頭,“我與他很像嗎?”
“不不……貴人比他更英俊,還有福氣!”
蕭令月笑了一下,放下紗幔。
“這樣啊,那你要記得,這宮中,可沒有蕭令月。”
“從今往後,都不會有。”
“是是!”那內侍連連磕頭,“奴婢謹記!”
直到蕭令月離開,那內侍都沒弄清楚,這位到底是不是蕭令月,究竟是蕭令月失去了記憶,還是單純長得和蕭令月相像,都不是他能知道的東西。
當晚,謝拂沐浴過後,卻見蕭令月竟還沒睡,而是坐在床頭在看書。
“夜裡看書傷眼睛。”謝拂將那本沒看清是什麼的書抽走,隨意放在床頭。
“時候不早了,你該休息。”
謝拂起身吹去內殿的燈,唯餘外殿的燈灑著餘暉,這樣既不傷眼鬨人,也不至於一片漆黑。
朦朧中睡意總是來得更加溫柔。
謝拂閉目躺著,隻是躺著躺著,便有人開始不安生。
謝拂抓住偷渡進他的被子的手臂,睜開眼轉頭問近在咫尺的人。
“不想睡?”
蕭令月笑了一下,“我睡不著。”
“謝拂,我答應你了。”
謝拂看他。
蕭令月繼續笑:“我睡不著,所以,先洞房。”,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