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車吧。”駕駛位的車窗降下,坐在駕駛座上的青年戴著墨鏡,左耳戴著煙水晶耳墜,一頭黑發兩側略微翹起的發角透著幾分野性,讓鬆田陣平稍微怔愣了一下。
青年把臉上的墨鏡微微拉下去露出眉眼,那張臉給了鬆田陣平一種陌生的熟悉感。
明明眉眼還是那個眉眼,嘴上那點痣也沒有隱藏,可現在的阪口安吾就是給人一種‘他和阪口矢林隻是長得一模一樣但肯定不一個人’的感覺。
“帶你去揍警察廳長官。”阪口安吾無奈一笑,神情稍微柔和下來,“快上車,彆拖著。”
鬆田陣平這才如夢驚醒,迫不及待地上了副駕駛。
鬆田陣平剛轉身離開駕駛窗的時候,阪口安吾就已經把車窗重新升上去了,確保周圍不會有人看見他的臉。
“阪口前輩現在是……”鬆田陣平心裡已經有了猜測。
“嗯,臥底狀態,降穀和景光也是這麼過來的,不過他們現在解放了。”阪口安吾淡淡道,“你不用太擔心,不管有沒有情況,我都有自己的應對方法。”
因為他重新回到臥底狀態,公安那邊的事情就順理成章再次交給了公安的裡理事官黑田兵衛。
“那很危險吧。”鬆田陣平沒想到阪口安吾在最應該謹慎的時候還記著和他的約定。
“時機到了罷了,不必擔心我,也用不著擔心我。”阪口安吾重新戴好墨鏡,嘴角似有些漫不經心地微微上揚,“你以為我是誰?”
鬆田陣平沒想到能有人能戴個墨鏡就帥到男人心裡去。
“鬆田小子,你前輩帶你兜風去,放開了做。”
“好的大哥。”鬆田陣平拿出自己的標配墨鏡戴上,懶散地靠上椅背。
那就把這當成一次兜風好了。
車上兩警察此刻哪裡有警察的樣子,就是自己人見到都隻會情不自禁拿出手銬想把人銬進局子裡。
現在近衛陸的狀況已經不能用一個‘差’字來形容,他能夠感覺到名為死亡的事物向著自己逼近,這種存在感強烈到根本無法忽視的步步緊逼幾乎把他折磨到精神衰弱。
他現在壓根無法好好休息,極度不足的睡眠加之生命危險的逼近,近衛陸距離陷入譫妄隻差一步,這種體驗絕對是曾經那些真正遭受過‘意外死亡’的人沒有體驗過的,這一刻近衛陸覺得那些人死得那般痛快真是令人羨慕——
不不不!他絕對要活下去!
他好不容易擁有了這麼多,怎麼可能就此功虧一簣!
警察廳和警視廳哪裡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他的命令都沒有傳達下去?阪口呢?阪口做什麼去了?!
對了,隻要殺了綾辻行人,他的死亡是不是就可以停下來?對,他身上還帶著一把槍,這把槍能殺得了降穀透那個瘋子,也能殺得了綾辻行人那個煞星!
心裡這樣瘋狂的想著,近衛陸便打算去京都,他拖著沉重無比的身軀向著車站挪去,很難想象平日裡出行都是被專車接送的他有朝一日居然會這樣瘋瘋癲癲的徒步向著車站走去。
下一秒,近衛陸的餘光察覺到了一抹金色,他就如同被按下了按鈕的炸彈要爆.炸。
他看見了降穀透!那個早就死去的瘋子!他這些日子遭受的一切苦難都是因為那個該死的家夥!
於是近衛陸幾乎發瘋似的跟隨著那抹金色鑽進了暗巷裡,暗巷深處是無路可逃的死路,他看見了那個背對著他的金發男人。
“降穀透!都是因為你!如果不是因為你找死!我怎麼可能會動手殺了你,否則我現在就不可能被那個殺人偵探抓住把柄!”近衛陸吭哧吭哧喘著氣,麵紅耳赤毫無理智的樣子看了令人倒足胃口。
男人轉過身,他穿著酒紅的襯衫和黑色馬甲,馬甲左胸口上彆著一朵紅玫瑰胸針,那紅玫瑰鮮豔欲滴得就好似由鮮血染紅。
近衛陸記得自己在降穀透身上留下的第一處致命傷口就是位於左胸口,穿過心臟。
那抹紅那樣的刺目,刺激著近衛陸現在本就無比敏感的神經。
他現在就好像是愛倫·坡所寫的《泄密的心》中的主人翁,近衛陸此時堅信著已經死去的人還未死去,甚至因此陷入無可複加的癲狂與恐懼之中。
近衛陸雙手止不住顫抖的拿起槍,他現在隻能相信這把曾經奪走過對方性命的凶器能夠成功‘驅魔’——他要讓這個不該存於世的靈魂重新回歸冥土!
“砰!”
經過無數次的練習和在內心的演練,多虧了幼馴染的配合,鬆田陣平套麻袋的動作那叫一個行雲流水,他給人套上麻袋後就是結結實實的一棒球棍砸下去,隻聽見那就跟水球晃蕩般的一聲悶響,近衛陸不甘地倒下了。
“降穀?你怎麼在這?”給了人一棍子,人倒了,鬆田陣平才看見了站在裡麵的降穀零。
“我不來,怎麼把人引到這裡方便你行動?”降穀零微微一笑,“畢竟是這麼危險的事。”怎麼能讓他那手無縛雞之力的偵探姐姐來做。
鬆田陣平扶了扶墨鏡,“沒想到你小子濃眉大眼的,警校期間說得好聽,現在居然這麼黑了。”
降穀零不置可否,隻是說:“回頭記得和萩原好好道謝。”那熟練的套麻袋動作沒有人配合練習絕對是做不成的。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鬆田陣平哼了一聲,“你還要做什麼?”
“帶走這個男人身上的那把槍,那是殺死我父親的凶器。”也是完成殺人偵探條件的最後一環。降穀零語氣很平靜,麵上神情不顯,鬆田陣平卻感受到了那份沉重,拳頭更硬了。
“……”鬆田陣平默了默,說出靈魂發言,“一起嗎?恐怕就隻能揍一次呢。”
降穀零陷入了靜默,片刻後,他開始卷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