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2 / 2)

“二姐的話,你彆放心上,她從小就這脾氣,以後她回來你少跟她打交道就成。”

李曼青很滿意他全程都向著自己,朝他笑笑:“沒事,我知道。”反正這種情節以前的婆媳苦情劇她沒少看,知道怎麼避免麻煩。以後一見他們來就把自己屋子門窗鎖好,她就不信那熊孩子還有招兒。

敢撬門撬窗,蓮花村離派出所這麼近,她不介意報警的。

“他們乖不乖?”

曼青撫摸著肚子,可能是快到平時睡眠時間,他們都沒白天活潑,隻懶洋洋的意思性的回應她兩下。

“對了,季老板真跟你和解了?”

“嗯。”

“他有沒再說彆的?”

“沒有,他也是個好人。”頓了頓,他又說:“跟你商量個事兒,過段日子我想回深市去,老板雖說隻用退賠償金和利息,但我還是想儘量賠償他損失……雖然,可能也賠不了多少,但也儘量……”

曼青笑了,笑得眉目舒展,這傻子,自己果然沒看錯人。

“好,我同意,到時候我也跟著你去,咱們開兩個戶頭,一個存以後孩子讀書和老人養老的錢,一個存賠償的,每個月存點,也是咱們心意。”

唐豐年這才舒口氣,緊緊摟住她,把下巴支她頭頂,聞見一股香波味兒,隻覺著舒心極了,情不自禁又在她額頭親了兩口。

房間太安靜,他“吧唧”得不要太響亮,曼青紅著臉推他:“去去,不害臊,你兒子閨女知道呢。”

“怎麼知道?”

“他們早能聽聲了,彆欺負他們小。”

“果真?”他笑得不懷好意,“行,那我親小聲點,讓他們聽不見總行吧!”

兩人玩笑幾句,方才洗漱歇下。二姑姐一家肯定是沒“走”成,老太太和不情不願的豐梅給他們騰了兩間房出來,石桌上的東西也被吃光,折騰到快十二點,外頭來兩個人尋杜海濤,說是上縣裡玩,杜峰吵嚷著跟去……直到後半夜才回來。

第二天一大早,吃過早點,二姑姐也不知跟老太太嘀咕些什麼,紅著眼睛,唐豐年說要出去一趟,大家不疑有他。

*****

兩個小時後,雲喜煤礦。

“老板,不好了!真他媽奇怪,我好像看到唐豐年了!”保安跑進辦公區。

幾個辦公的小年輕都覺著這名字耳熟得很,突然有人說:“唐豐年不就是幾個月前,死了那個嗎?”

“啊?怎麼死了的人……保安是不是看錯了啊。”

大家七嘴八舌,小聲議論開。

“都給我回去,說什麼小話!手頭的工作都做完了嗎?老板花錢請你們來可是乾活的,彆一天天舌頭比農村婦女還長……”這些大學生,彆的本事沒有,倒是八婆得很!

這些去年才高薪聘請進來的大學生,雖不是一開始就跟著老板的老人,但老板看重學曆高的,依然給了他們極高的待遇……工資比他還高呢,小劉心裡不樂意極了。

身後的唐豐年不卑不亢,跟著他進了季雲喜辦公室。

小年輕們豎起耳朵聽動靜,剛開始沒啥聲響,沒一會兒,裡麵傳來“啪”一聲,茶杯碎地的聲音……看來老板很生氣嘛!

果然,沒一會兒,小劉就用撮箕掃了一堆碎瓷片出來,雖進出都將門關得嚴實,看不到裡頭情景,但他們都推測老板臉色肯定臭到家了。

沒一會兒,又是“嘩啦”一聲,好像是桌上的東西全被掃地下了。年輕人們全都屏氣凝神,老板真的生氣了!

不,是非常生氣——因為裡頭有一句“唐豐年你他媽敢上彆的礦試試?!”

大家都猜:莫非是唐豐年也要像彆的工人一樣……跑了?而且是跑隔壁東升煤礦去?

自從雲喜煤礦停工整頓,隔壁東升就來挖了好些人,挖煤工還好,不過是全憑苦力,再去村裡招就是,多的大把的人搶著來呢。關鍵是幾個老手的爆破工和瓦斯檢查員,被那頭挖走了。

沒了這兩個核心技術工種,舊的井已經埋了,縣裡就是同意他們開工,他們也開不起來啊!

所以老板對隔壁的痛恨可想而知了。

其實還遠不止這樣,那頭東升煤礦的老板是外省人,都說“強龍不壓地頭蛇”,他倒好,比雲喜晚了兩年開的,卻樣樣跟雲喜打擂台。雲喜承包八年,他就承包十年,雲喜主打貧煤(一種煤炭等級),東升也主打這個,跟著搶生意。

但貧煤終究賺不了幾個錢,而且危險得很,像這種一出事故就要完蛋的架勢,風險太大,不值當!隨著經濟水平的提升,國人生活質量也在不斷提高,單純的燒煤炭已經慢慢吃不開了。

所以,去年,季雲喜就在籌劃辦焦化廠的事兒,自個兒煉煤氣,到時候不止可以不再依賴外省的煤炭用戶,直接賣煤氣,而且還能把煉出來的瀝青、焦炭和炭精成品賣給鑄造廠,一條龍自個兒包了,連渣都能賣,掙得更多。

如果李曼青知道,肯定要讚一句“有眼光”了,二十年前的季雲喜就知道給企業尋找轉型的機會,要真做好了,那就是二十年後教科書式的成功案例了啊!

可惜——采樣化驗選址都進行大半年了,誰知道東升煤礦那頭從哪兒聽來的消息,搶先一步向上頭報備,聽說最遲下個月就要批下來了。

一頭是停工三個月連煤都挖不了,一頭是風風火火準備建焦化廠……雲喜這個曾經的大漁鄉第一私礦,就真要成為曆史了。

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尤其是鄉下這些沒讀過什麼書,膽子又大的煤老板……季雲喜不發火才見鬼了。

大學生們心裡有數,小聲嘀咕幾句,心道這唐豐年狗膽可真大……趕緊坐回位子上去。

等出了雲喜煤礦,唐豐年手心的汗才乾,站在門口看著這個自己乾了五年的礦,心內五味陳雜。

如果不出那檔子事,他好好乾下去,不用多久,其實礦上也不會要他了——滿七年就可以準備卷鋪蓋走人了。

他走了沒關係,隻是上有老下有小,那麼多張嘴等著吃飯呢。大平地是待不了了,他不想以後孩子上下學要重複他們翻山越嶺的苦日子,想讓他們在城裡讀書,上下學有人接送,想讓他們每晚的作業都有人監督……好好讀,以後替他走出去。

“我呸!隻要能掙錢,哪兒不是掙?我他媽還稀罕你這兒了?”他吐了一口唾沫,又使勁搓了兩腳。

門口的保安勸道:“小夥子,彆心比天高,命比紙薄,能撿條命下來就是好的了。”

唐豐年說笑兩句,大多數是抱怨雲喜的話,從老板到下頭的員工,再到下井的艱辛,反正就是這也沒,那也沒……隻恨不得把它形容成黑作坊了。

保安勸他:“可拉倒吧,說雲喜不好,那你是沒去過彆的礦,好歹你們下井,氧氣瓶和麵罩都有,你知道那家嗎?”

“隔壁的東升嗎?”

“對,他們家喲……他媽的連升降機都是地上控製,到點了才放下去,上頭不拉他們,挖煤的就是悶死在裡頭都沒法子,更彆說該氧氣瓶了……你說喪不喪德?”

唐豐年心內一動,想到方才在辦公室的話,又跟他打聽了許多,將東升煤礦的事能知道的都知道了個遍,等回到家時,天又快黑了。

*****

“哥回來了?咋出去了一整天,午飯在哪兒吃的?”

唐豐年笑著答應,又小聲問:“二姐還在不?”

豐梅險些翻了個白眼:“還在呢,一整天就跟咱媽哭窮,她能窮?鬼才信呢!”可能是氣難平,小姑娘又道:“媽的手術費,咱們不要,人家大姐還硬要塞一半過來,你瞧瞧她,彆說錢了,名義是來看媽,連水果都不提兩斤來……”

唐豐年趕緊打斷她:“得了得了,知道你是要吃水果,明天給你買成了吧?可彆念了。”

豐梅跺跺腳,笑著跑了。

李曼青從窗內看見他,把門鎖了出來:“肚子餓了吧?我去給你熱飯。”他們已經吃過了。

唐豐年卻隻看著她笑,不露牙那種,甚至都看不出來是笑,隻有上挑的情緒。

因著頭一天的不愉快,李曼青也懶得再自找沒趣,讓豐梅陪她上縣裡轉轉,誰知道轉了兩個小時回來,二姑姐一家還在……少不得又要被她念幾句,所以她一整天都不太開懷。

現在一看到他的“笑”,毫無緣由的,她居然也開心起來。

“怎麼穿這麼少,買的孕婦裝怎麼不穿?”

她笑得不好意思,抿著嘴瞪了他一眼:“人家那是城裡人穿的,咱們這鄉下地方穿出去,不知道的還當是把睡衣穿出去呢。”誒不對,他們這兒都不興穿睡衣的,像唐豐年,直接脫得隻剩條褲衩子就睡,就是豐梅她們,也隨便穿件裡頭的衣服就睡。

“沒事,以後咱們也是城裡人了。”

曼青以為他是說要買下這所房子的意思,也笑道:“是啊,以後咱們住這兒可就要賺大了。”

“明天,我要回礦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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