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曼青一喜,趕緊引著孩子,“媽媽”的叫了兩聲。
夫妻倆把眼睛放在靠牆那張八仙桌。
桌子放在門後,門後放著一把掃帚和鐵撮箕。門後他們剛才也找過的。但桌子是以前那戶人家留下來的,因為嫌舊,老太太又舍不得扔,李曼青就買了塊紅格子桌布來把它蓋起來,上頭放水壺果盤茶杯。
平時桌布能四麵垂下,每一麵垂下來的部分都有十公分左右,還有將近三十公分的位置是無遮擋的。
所有人都隻下意識的一瞟,沒想到桌上的茶壺和杯子倒水了,沒有東西鎮壓,那桌布被幾個孩子扯得往外頭掉,比往日多遮擋了十公分,就沒注意到下頭還藏了兩個小丫頭。
怕她們爬不出來碰到頭,唐豐年趕緊叫來孩子爺爺,一人端一頭把八仙桌抬起來。
就露出下頭兩個小不點來。
正麵對麵側著身子……睡得香甜。
在所有大人都屏住呼吸的時候,她們還睡得打呼嚕。
大雙不安的翻了個身,麵朝下趴到地上去。可能是感覺身下觸感跟平時不一樣,她又不安的叫了聲“媽媽”。
不過,還是閉著眼睛。
李曼青的淚水就不聽使喚的“啪嗒”“啪嗒”掉。
這兩個磨人精!一定是上天派來折騰她,要她老命的!
她一把抱起大雙,唐豐年黑著臉抱起小雙。來到媽媽懷裡,聞到媽媽的氣味,孩子使勁往她懷裡拱。
李曼青氣急了,在她屁股上打了兩巴掌。
“啪”聲響亮得很,唐豐年雖氣,不過也沒舍得打小雙。
睡夢中的大雙被疼醒,睜著朦朧的睡眼看著她,看著看著才反應過來屁股疼,小嘴一撇,也委屈起來。
“還敢委屈?你們怎麼那麼調皮,那地上是能睡覺的地方嗎?誰讓你們爬進去的?”她又打了兩下。
小丫頭這回是真委屈了,小手摟著她脖子,“媽媽”“媽媽”的叫,一麵叫一麵掉金豆子。
李曼青雖心疼,卻也知道要給她們個教訓,不肯安慰她,把她放地上去,又從唐豐年懷裡強行接過小雙,如法打屁股。唐豐年要去抱大雙,她虎著臉道:“不許抱她。”
“還敢不敢亂爬?還敢不敢亂跑?”
“哇……媽……媽哇……”
“知道哭了?知不知道媽媽都要急死了!以後……以後再……這麼……”她說不出話來,自己也難過起來。
一麵是痛恨自己怎麼隻顧著招待彆人,隻顧著看電視,把最重要的寶貝給忘了。沒法想象,沒有這兩個寶貝,她重生還有什麼意義。
一麵又覺著委屈,她每天忙前忙後,既要做生意,又要帶孩子,除了她們睡著那十個小時,真是沒有一秒鐘敢大意的。今天好容易孩子爸回來了,公婆也在家,她能給自己放個假了……卻出這種事。
兩個小磨人精可不知道媽媽的難過,隻比賽一樣一個比一個哭得大聲。
李曼青被她們吵得頭疼,索性把小雙也放墊子上,自己賭氣跑回房了。
哭吧哭吧,讓你們哭,你們委屈,就你們媽媽不委屈!她天生就是做奴隸伺候你們的女金剛!再哭我也不待家裡了,我出去打工也比伺候你們強!
自從會爬以後,她就無時無刻不擔心她們犯險,不管是在床上,堂屋還是院子,她都得用東西把她們圍困在一個小範圍內,既要保證讓她們有足夠的活動空間,又要保證她們安全。
就連洗個衣服也不安心,總得留一隻眼睛在她們身上。
後來會扶著凳子走了,更是讓她沒法放心,哪兒都想去,用凳子攔她們可以從凳子底下爬過去,用玩具和鋪蓋攔會被她們掀地下去,嬰兒車不係安全帶的話根本沒法出門!
她明明才二十二歲,憑什麼就要伺候這倆小祖宗?這兩年,除了孩子,她的人生好像空無一物。
“好了,慢慢的懂事就好了。”男人撫著她肩膀。
“你辛苦了。”我在你都這麼辛苦,我不在這幾年,真的委屈你了。
唐豐年緊緊抱住她。
可能是太累了,李曼青不想說話。
堂屋裡的孩子哭了一會兒,見媽媽沒來哄她們,慢慢的收住哭聲,指著房間叫媽媽。
老太太心頭發軟,就抱她們過去。
“曼青,算了,以後慢慢懂事就好了……還好也沒出什麼事。”
李曼青看著窗外發呆,一周歲的孩子已經能夠敏感的感受到母親的情緒了,睜著大眼睛怯生生的叫媽媽,仿佛在認錯。
小雙悄悄揉著眼睛,也不敢撒嬌不敢哭了。
這幾聲“媽媽”,真有治愈能力,李曼青雖心頭仍覺著無力,但也沒再說什麼了。
唐豐年趕緊用濕帕子給她們洗臉擦手,看著她們濕漉漉的眼睛也是心疼不已。
等一家四口都躺下了,孩子也不睡,就怯生生的看著媽媽,想要往她懷裡鑽,又怕她生氣。
這麼小大的孩子,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危險,什麼叫犯錯,要怪隻能怪作為監護人的他們沒看好。李曼青歎口氣:“好了,媽媽不是有意要生氣,隻是氣昏頭了。你們自己說說,以後還敢不敢再亂跑?”
姐倆彆的不會說,隻會討好的叫媽媽。
一聲聲稚嫩的童音,李曼青的心早就軟成一灘水,親親她們,又叨叨叨念了一堆,雖然她們不一定聽得懂,但要讓她們知道,到處亂跑媽媽會不開心。
這是一種信號,也是一個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