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拜,路上注意安全。”宋邇說,“下班後要按時回家哦。”
她說完,自己笑了起來,仿佛這樣叮囑裴霽是很有意思的事。
裴霽側著身,一手按在門把手上,目光掃過她眼底那顆小小的痣,想到昨晚她們近在咫尺時的場景。
現在看著倒是挺開心的,完全沒有昨晚的落寞,是睡一晚就好了嗎?
裴霽這麼想著,終究也沒探究得太深,打開門,走了。
因為遲了半個小時出門,裴霽總有一種今天被徹底打亂的感覺,很不高興。
於是今天裴教授手下的研究生們都格外提心吊膽,因為教授的表情冷得像是千年不化的寒冰。
寒冰本人倒是不知道對周圍的人造成了這麼大的震懾,她在更衣室,一邊用橡皮繩把頭發綁起來,一邊想,寫歌的,偶爾也自己唱。
她知道有一些音樂學院的學生就是一邊寫歌賣,有時也自己唱。裴霽看見過他們坐在草坪上,抱著吉他邊彈邊唱,看起來青春快樂。
但她有一次聽一群學生八卦時,提到過很多做音樂的人都很難混,因為寫歌的人太多了,他們寫的歌都賣不出去。
不知道宋邇的情況會不會好一點,眼睛看不到的話,也許會比一般人更難吧。
裴霽換上白大褂,走進實驗室,思緒就中止了,全心全意地投入到工作當中。
中午下班時,裴霽的辦公桌上放了一疊家具宣傳冊,是她早上吩咐助手去本市的幾家家居廣場取的。
她帶上這些宣傳冊,又去食堂打包了飯菜,開車回家。
她家到研究院,一來一回要五十分鐘,相當於中午的午休時間就沒有了。
到家的時候,宋邇正坐在沙發上聽有聲,發現她回來,有些意外。
“吃飯了。”裴霽一如既往的言簡意賅。
她把打包帶來的飯菜打開,又拿了兩個碗,把米飯撥進碗裡。
研究院食堂的飯菜味道很不錯,尤其是第三窗口的醬排骨,醬香可口,非常入味,每天都是供不應求,隻要稍微去晚一點,就會買不到。
裴霽特意把這道菜擺在了宋邇麵前。
宋邇仍舊處於她中午也回來的驚訝中,她想起來,昨天建議她搬來她家時,裴霽就說過,她會照顧她的一日三餐。
宋邇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她知道,裴霽很忙,很珍惜時間的。
她一不說話,裴霽更不可能說話,一頓飯吃得過於沉寂了。裴霽好像沒覺得有什麼不對,飯後收拾了碗筷,她拿著那疊宣傳冊,坐到宋邇身側的單人沙發裡,問:“你對家居有沒有什麼特彆的偏好?”
宋邇雖然看不見,但是她有觸覺,可以在家居的材質、造型上作出要求,何況換家具本來就是為了她,裴霽認為有必要聽取她的意見。
她一說,宋邇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你……”宋邇結結巴巴的,她太意外了,好半天都沒說出話來。
就在裴霽以為,她會委婉推辭,讓她不用麻煩的時候,宋邇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軟一些就好了。”
這個要求她不說,裴霽也會當做挑選新家具的基本原則,她點了頭:“行。”
她答應了,宋邇順勢提出:“那這筆費用我來出吧,不然,我會過意不去的。”
裴霽拒絕:“不用。”
她要回去上班了,下午,她在L大有兩節課,她說著站了起來。
宋邇急了,忙說:“教授,我寫歌很賺錢的,讓我來出吧。”
裴霽看著她無神的眼睛,認真地對她說:“很賺錢,就把錢攢起來。你需要多攢點錢。”
身體有缺陷的人在人生道路上的容錯率要比普通人低得多,經濟能力有時候是應對風險的最好手段,所以,裴霽認為,宋邇應該多攢點錢。
她平時說話,都是很平的語氣,像是一個沒有情緒的機器人,siri都比她聲情並茂。
可是這句話,雖然也是淡淡的,宋邇卻聽出了其中的關心與告誡。
“教授。”宋邇叫了她一聲,抬起手,摸索著抓住了裴霽的衣角。
她看不見,不知道裴霽現在是什麼表情,但按照她不喜與人親近的性格,多半會皺一下眉吧。可宋邇卻不想鬆手。
“我們是不是朋友了?”她問。
裴霽正皺眉看著她突然抓住她衣角的手,聽到這句話,怔了一下。
宋邇抬起頭,像是要和裴霽對視,她麵上滿是期待,與擔心被拒絕的忐忑,聲音是輕輕的:“你願不願意和我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