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聽春把薛盈抱著送回床上,用被子給他裹嚴實了,看了他一會兒,發現他睡得臉蛋紅撲撲的還挺實。這才繼續去廚房給他弄吃的。
米粥弄好了,就在鍋裡熱著,衛聽春坐在床邊上繼續給薛盈擰毛巾降溫,他睡得挺沉的,大概是因為心中惦記的事情終於放下了,他沒有再做噩夢,也沒有驚醒。
等到老夫妻回來的時候,薛盈的溫度也下去了。
“雲大娘,我今天要走,但是我弟弟身體又反複發熱,他倔,不肯挪動,我們還得在你們這裡打擾兩天。”
大娘和大爺回來看見他們還沒走是挺驚訝的,但是再待他們也沒有什麼意見,衛聽春給他們的錢,住半年都夠了。
大娘兩鬢斑白,但是一臉和氣,“那就住著,正好今天在集上買了不少東西,一會兒讓我老頭子給你們炒個臘肉,今年東村的臘肉做得特彆好,買了不少。”
大爺話不多,也是一派和氣跟著點頭。
衛聽春和大娘聊了聊,又回到了房間。
一坐在床邊上,就被薛盈抓住了衣擺。
薛盈睡了大半天,燒也退下去了,精神好了不少,手中攥著衛聽春的衣擺,睜著眼睛也不說話,就這麼看著衛聽春。
他眼中還有一些剛睡醒的紅血絲沒散,看上去像是要哭,可憐兮兮的。
衛聽春伸手摸了下他的腦門,笑著說:“醒了?我去把粥給你端過來。”
衛聽春起身去廚房端粥,大娘還笑著說:“你一個大男人,做的粥食還挺好,我剛才嘗了一點,挺爛的米粒都開花了,怎麼煮的?也沒見你用很多柴啊。你給你弟弟做的?人醒了?有意識了?”
大娘一連串問了一堆。
粥雖然好做,但是要做好吃,做得軟爛,確實需要火候。但是柴火不多的時候,其實還有一種其他的方式。
“先把米用擀麵杖壓碎,泡一個時辰再煮,很容易就爛了。”衛聽春說。
“我弟弟徹底醒了,等會兒我讓他跟你們問好。”衛聽春粗聲粗氣,這身體一臉正氣,認真的樣子有點憨,正是年長的人比較喜歡的性子和長相。
“你照顧你弟弟可真用心,是親兄弟啊?”大娘腰上掛著個圍裙,抓在手裡擦手,看著衛聽春盛粥,好奇地問。
“……不是。”衛聽春也不喜歡有什麼弟弟,她說,“不是親弟弟。”
“哦,我看著也不像,他生得太瘦,骨架子一看就小,我到現在都沒看清模樣,你要是不說他是個男的,你抱著他那天晚上,我還以為那是你娘子呢。”
“哎,小衛啊,你娶妻了嗎?”
衛聽春也不嫌棄大娘煩,她對善意和惡意很敏感,知道大娘和大爺都是好人,隻是……這把年紀了兒女不在身邊,寂寞吧。
“沒有。”衛聽春跟大娘說了自己姓衛,大娘一直叫她小衛。
“你這個年歲,還沒娶妻?”大娘一臉震驚。
衛聽春:“……我不打算娶妻,一個人挺好的。”
這齊輝的身體得有三十了,胡子拉碴一把年紀的糙漢不娶妻確實有點奇怪哈……
“哦,哦!”大娘沒有再問,被大爺叫走整理買的東西去了。
衛聽春這才把米粥端去薛盈身邊,坐下之後,先給薛盈身後墊上枕頭,讓他坐起來,這才把粥捧著,吹了吹,舀了一勺,遞到他嘴邊。
薛盈折騰了這麼多天,麵色蒼白,下巴都瘦出尖尖了,嘴唇也有點發白,但是眉心紅痣看上去依舊如雪裡紅梅,姝麗動人。
他慢慢張開嘴,把勺子含住。
然後這時候大娘突然推門進來,“你大爺拌了點小菜給你就粥……呦!”
大娘也不敲門,村子裡的人沒有那麼多講究,而且大娘一把年紀,衛聽春和薛盈就是倆爺們,有什麼好不方便的。
所以她端著小拌菜的碟子,自己就進來了。
她一進來,薛盈和衛聽春同時轉頭,大娘看衛聽春這張胡子拉碴的臉習慣了,倒是第一次瞧見薛盈全貌。
畢竟這幾天薛盈一直睡著,或是埋在被子裡,或是被衛聽春摟著抱著捂著的。
這會兒乍一看清人,沒忍住就愣在了門邊上,嘴裡“呦”了一聲,又有些誇張地“嗬!”了一聲。
“這模樣長得,也忒俊了啊!”
大娘看著薛盈眉目嘖嘖感歎,“這比姑娘還美……”
衛聽春把粥放下,伸手點了一下薛盈眉心,壓住他要蹙起的眉,眼帶製止。
意思很明顯,這不是在太子府,彆擺太子架子。
薛盈當然也不擺架子,就是記憶裡被人說過比姑娘好看的時候,都不是什麼能見人的話。
他習慣性要皺眉。
但是衛聽春一按,薛盈立即就收斂了。
他顯然不習慣大娘的自來熟,被盯著也隻好垂頭。
“我弟弟害羞。”衛聽春起身接過小菜,聞了下,“還放了香油,那可下飯了。”
“是呢,今天集上買的香油,現磨的!你大爺拌菜好吃著呢。”
大娘和衛聽春說話,眼睛還在薛盈身上。
不帶任何惡意的,隻是多少年沒見過這麼精致的人兒,有點好奇,也是欣賞。
“這細皮嫩肉的……”
薛盈的手指頭上都沒有半個繭子,指節修長,比縣老爺夫人的手看著還細膩。
衛聽春有點想笑,因為薛盈被看得很窘迫。
“叫人啊,”衛聽春還隔著被子掐了下薛盈的小腿,說,“叫雲大娘,之前你受傷發燒要不是多虧大娘,我們倆就露宿雪地了。”
大娘連忙擺手,薛盈有點太精致了,那種精致和這陳舊的土屋格格不入,精致得像是鳳凰掉進了雞窩,看著就貴氣極了。
眉心那一點紅,跟那神像活了似的。
不過薛盈很聽話,先是抬頭看了一眼衛聽春,然後側頭看向雲大娘,乖巧道:“雲大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