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麵粘糕吃嗎?”衛聽春問。
薛盈:“嘗嘗。”
“你這樣還能吃得下小湯圓嗎?”
“能。”
“我怎麼沒發現你這麼嘴饞的?”
“……”
“你要酒釀的,還是要糖水的?”
兩個人在一個攤位前麵坐下,衛聽春把兩隻凍雞掛在凳子邊上,問薛盈。
薛盈:“糖水吧。”
“一碗糖水,一碗酒釀!”
“哎,好嘞!馬上來!”
店家去做東西了,衛聽春看著薛盈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塊手帕,還是錦緞的,在那兒慢條斯理地擦嘴,然後擦水,最後還擦了擦桌子。
衛聽春:“把你給精致的……等會吃完,這兩隻雞,你拎著,聽到沒?”
薛盈一愣,很乖地點了點頭。
衛聽春又笑起來,薛盈其實不是矯情,但是皇子的禮儀規矩這玩意,大概是刻在骨子裡的吧。
就比如他現在端坐在簡陋發黑的油膩桌子邊上,身上披的是一件可能就沒洗過的熊皮大氅,毫無什麼款型可言。
但是他就是能以一己之力,把這裡拉成風雅高貴的場所,連到處飄散的熱氣,都顯得貴了不少。
而且他剛才一邊走一邊啃各種各樣吃的,他竟然也一點沒有沾在身上。
嘖嘖嘖。
衛聽春看著他,忍不住想,這人要是生在現代的話,會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優雅的,“彆人家的孩子”。
喜歡他的人會很多,沒人舍得苛責這樣一個人。
湯圓很快上來,店家叮囑“酒釀用的可是燒酒,我們店裡特色,吃的時候仔細辣!”
衛聽春還沒吃過燒酒煮湯圓,酒釀不都是甜的?一點點酒味。
算了,嘗一嘗,不好吃就搶薛盈的。
衛聽春吹了一個,送到嘴裡咬了一口。
頓了頓,她又喝了一口湯。
然後她抬起頭去看薛盈,見薛盈先喝了兩口湯,才慢條斯理咬破了一個湯圓。
衛聽春眉頭不著痕跡皺起來,問他:“甜嗎?”
薛盈點頭。
衛聽春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
“有多甜?”
薛盈麵不改色,“比……糖人差一點。”
衛聽春抿了下唇,伸出勺子舀了一口薛盈的湯喝,然後一股烈酒伴隨著甜膩,直衝腦門。
她瞪著薛盈。
薛盈眨看眨眼睛,還不明所以。
衛聽春說:“你那碗才是酒釀。”
薛盈一愣。
衛聽春看著他,兩個人身邊彌漫著熱氣,煙火、和嘈雜的人聲。
衛聽春說:“你的味覺……什麼時候又失靈了?”
“我離開多久失靈了的?”
“嘗不出味道,還吃得那麼開心的樣子……”是為了哄她開心啊。
薛盈垂頭抿了抿唇,湯勺在碗裡攪了攪。
說道:“第二天。”
“你走後第二天。”
衛聽春聞言心口微微堵了一下,媽的四十萬積分,就恢複幾天!
打折的果然沒有好東西!
當然也可能是因為係統空間門的東西,用在小世界的人身上,就是不好使。
但是她一直以為薛盈味覺恢複了,至少知道人間門滋味,不會覺得或者無趣了。
還跟他說了那麼多滋味,他都沒有嘗到啊。
她差一點就不來這個世界了,差一點就不準備表明身份了,但凡她看到薛盈的時候,他不是半死不活,她都不會暴露自己。
她以為給了薛盈味覺,至少算是對得起這一場長達十四年的相遇。
卻原來她隻是短暫地賜給了他一個美麗的夢境,然後讓他苦等了半年。
衛聽春戴著麵具,神情低落,卻不易被看出。
但是薛盈似有所感,抬手按在衛聽春放在桌子上的手背上。
輕輕拍了下,說:“沒關係的。”
“我今天吃得很開心。”薛盈笑著說,“都很好吃,我想他們是什麼味道,就是什麼味道。”
衛聽春聞言“嗤”地一聲笑了。
然後兩個人就繼續吃起了湯圓。
煙火繚繞在他們周身,像一丈軟紅塵係緊的一雙來自異世的靈魂。
對麵是自己想見的、也想一直見的人。
薛盈吃不出滋味,卻覺得自己一輩子都會記住這一刻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