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大抵上還是信不過“臨陣反水”的齊輝這個人,戒備地跟在薛盈身後。
“走吧。”薛盈上前來拉住衛聽春的衣袖說,“我們回去了。”
“回哪?”衛聽春垂頭借著雪光看他神色,不想看到任何的不開心。
好在這會兒薛盈的眼睛還是亮晶晶的,似乎沒有因為那些人突然找來而不愉快。
“回雲大娘家裡。”薛盈說,“他們會在雲大娘他們對麵的山上紮營。”
那他們幾個也太慘了哈哈哈。
衛聽春看著那幾個薛盈的手下,聽到薛盈要跟她回去,心裡和臉上都笑哈哈。
“那走。”衛聽春翻身上馬,然後把手伸給薛盈。
薛盈身後的帶頭人上前半步,大概是想要勸阻,奈何薛盈已經把手遞給了衛聽春,在馬鐙子上麵一蹬,就坐到了衛聽春身後,重新抱住了她。
“走了。”衛聽春有些高興地喊了一聲,活像是那到了回家的時間,卻得知媽媽飯鍋沒按閘,還能多玩半小時的孩子。
她帶著薛盈一夾馬腹,離弦的箭一般衝了出去——
衛聽春直接帶著薛盈,從那個絆馬索上麵飛越過去,後麵幾個人看得膽戰心驚,要知道太子殿下在他們這裡是出了名的脆皮,沒人敢這麼折騰,動不動就昏迷或者病倒給你看。
病倒就算了,病得嚴重了甚至會殺人。
幾個人有一半是跟著他去了北境三州的,親眼看著他用各種方式花式殺人審訊,把那些目中無人恨不得自立為王的氏族當成一窩一窩的灰耗子,折磨致死,挖出他想知道的所有事情。
衛聽春在前麵帶著薛盈跑,後麵幾個屬下戰戰兢兢地追,生怕哪個急轉彎,他們金尊玉貴的太子殿下就被甩下了馬。
不過一路上提心吊膽到了一處農宅的門口,他們的太子殿下也好好地坐在那個齊輝的身後。
護城衛副統領齊輝,他們全都認識,但是他們不明白的是為什麼大殿下的人會突然反水,殺了自己人,轉而保護太子。
而且還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就徹底俘獲了太子的信任。
他們有些人跟在太子身邊好幾年了,也還沒有得到太子的信任……
對比起來就有些滋味難言。
而衛聽春成功把人帶回來,一進門就提著一堆凍貨肉類,要雲大娘明天給他們做上。
雲大娘答應得爽快,還說了給衛聽春和薛盈燒好了水,讓他們洗漱之後早點歇下。
衛聽春和薛盈分彆洗漱好了,他們也沒有馬上睡下,而是點著一盞昏暗的油燈,坐在炕上聊天。
這屋子裡就一個土炕,還不算寬,今晚燒得挺熱的,薛盈洗了澡,也洗了頭發,但是這矯情鬼自己不會擦頭發。
衛聽春有些粗暴地用布巾給他擰,嘴裡還嘟囔,“你可真是個祖宗,應該讓那幾個人來兩個,專門伺候你穿衣洗漱。”
薛盈一聲不吭,老實盤膝坐著,頭皮被扯得太緊,眼睛都快變形的時候,才“嘶”一聲。
衛聽春一巴掌就拍他後腦勺上,“矯情!”
薛盈抿唇,但是眼中滿是笑意。
可算把兩個人的頭發都弄快乾了,這才躺下。
躺下之後他們說著今天集市上的事情,都很興奮,雖然也沒有什麼可說,但就是恨不能從頭再回憶一遍。
畢竟對於他們兩個來說,這種經曆太珍貴了。
“對了,你那幾個屬下,不帶你回皇城嗎?是不是給你準備了其他的地方,其實這裡不太安全的。”
衛聽春側頭,看著薛盈,薛盈也側過頭,看著衛聽春。
“先不回。”他說。
“那什麼時候回?”衛聽春倒是不關心也不打算問薛盈的計劃。
反正他晚回,她就能按照正常的時間線,多待幾天。
薛盈看著衛聽春說:“是還沒安排好。”
“我讓他們找我的人,散播我死去的謠言,拿我的信物和衣物,把一具和我身形差不多,不幸死在追殺中的人先一步送回皇城。”
這種計劃薛盈不該和衛聽春說的。
但是他說起來很認真,“我要整個皇城都知道我死了,讓我父皇也這麼認為,這樣大皇子和二皇子他們,就會為了太子之位先鬥起來。”
“二皇子看上去順從大皇子,擁護他,但其實這些年一直在暗中發展勢力。”
“而且我父皇已經快急糊塗了。無論年輕的時候多麼智慧過人,年紀大了,都會變得糊塗。”
“他急著把我趕下太子之位,用的手段已經觸怒了很多氏族。”
“他一旦因為我死去的消息妄動,加上他狗咬狗的兒子們,我才好渾水摸魚。”
“哇。”衛聽春真心實意地稱讚道,“厲害。”
“那行,聽你的,過幾天再回去。”
“睡覺吧。”衛聽春給他壓了下肩頭的被子。
薛盈卻突然從被子裡麵伸出了一隻手,抓住了衛聽春的手腕。
他用那雙燦若明霞一樣,投映了搖曳燈火的眼睛,盯著衛聽春說,“可我不想回去。”
“我們走吧。”
薛盈抓著衛聽春手腕,說,“就像今天這樣,去任何地方。”
“隱姓埋名在小山村也好,去大雪覆蓋的山裡隱居也行。”
“我們離開這裡,今夜就走,好嗎?”
這是薛盈第二次要和衛聽春一起走,上一次她是個小婢女的模樣,這一次是個三十上下的壯漢。
“你不用擔心錢的事情,我會解決,我有很多的錢莊,在很多城鎮裡也都有產業,沒人知道的。”
薛盈咬了咬牙,說出了這些天他一直想說的話:“你這一次……能不能不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