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沉魚一開始回的是陳宅。
陳氏夫婦心疼得什麼似的,把陳老爺子、老夫人都驚動了,還特意趕過來陪她。
不知哪裡來的一大堆治傷的藥,還有各種補身體的、補血的,給她硬生生堆了個小倉庫,天天換花樣燉給她吃。
兩個老人家陪了霍沉魚兩天,一次也沒看見陳邪,忍不住拿拐棍重重杵了杵地,惱火地問陳厲:“他人呢?沉魚傷成這個樣子,公司什麼事那麼重要!還想不想要媳婦了?趕緊叫他滾回來!”
陳厲歎氣,看了看平靜的霍沉魚,小心翼翼地說:“爸,陳邪不在公司。他出國了,前幾天走的,現在聯係不上,打電話也不接。”
“反了他了還!不接電話,小兔崽子行。”陳老爺子氣得吹胡子瞪眼,轉頭又像哄小孩子一樣哄著她說,“咱回頭也不接他電話,看他以後還敢不敢了。沉魚彆生氣,等他回來,爺爺一定給你出氣!”
霍沉魚小臉蒼白,比之前消瘦了些,乖巧地笑著點點頭。
因為全家都特彆緊張她,對她的傷勢、心情、言行,甚至吃什麼飯、吃了多少都很注意,霍沉魚完全沒辦法立刻痊愈,每天隻敢畫兩三次治療術,硬是拖了半個月才把臉治好。
這半個月,陳邪一次也沒聯係過她。
沒有打電話,沒有發消息,好像從她生活中突然消失了一樣。
要不是她還住在陳邪的臥室裡,衣帽間有他的衣服,房間裡隱約有他的氣息,霍沉魚幾乎以為她隻是做了個夢。
她常常打開手機,看陳邪有沒有找她,可是每次都沒有。她就把唇抿緊,一點一點翻以前的聊天記錄,越翻眼睛越酸。
好多次明明看見他對話窗口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她才拿著手機在那等。
結果等了半天,什麼也沒有,那個提示也不見了。
霍沉魚懷疑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
她前幾天還在不高興,心想陳邪要是回來,她一定要跟他發脾氣,生很大的氣,讓他哄幾天才能好的那種。她受了那麼大委屈,那麼痛,他居然不等她醒過來,直接就走,太過分了。
時間越來越長,霍沉魚越來越安靜。
她心裡有種預感,
陳邪好像不打算哄她了。要不然這麼多天,他再忙,肯定也有時間發一條消息的,他沒有。
藍勇他們急到要綁架她去逼陳邪,事情肯定很緊急、很危險,陳邪選擇去幫忙,霍沉魚雖然賭氣,但還是可以理解。
她等了陳邪三十天,陳邪沒有回來。
第三十天晚上,霍沉魚已經收拾好自己的衣物,裝在行李箱裡。她坐在床上,擁著被子,給他發消息:【你忙完了嗎?】
對麵秒回:【沒有。】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過幾個月。】
霍沉魚沉思了好半天,認真地問他:【我要你答應我的事,你現在一條也沒有做到,是不是不算數了?】
對麵很久不說話。
霍沉魚不知道什麼事需要那麼久,而且他態度也好冷淡,像陌生人一樣。她低下眼睛,盯著他的消息看了十幾分鐘,眉睫顫動,一滴眼淚掉在屏幕上。她急忙拿手擦掉,仰頭深吸一口氣,努力睜大眼睛,這樣可以不哭。
她慢慢打了一句話,發過去。
【陳邪,我們分手吧。】
那邊一直沒回,霍沉魚不管他是太忙了沒空回,還是單純不想搭理她,繼續說:【你回來跟我說一聲,我們去辦理離婚。這段時間我就不住你家了。】
說完等了半小時,還是沒有等到回複。她眉毛一皺,不知道他這是什麼意思,關了燈,在黑暗中靜靜地坐了很久,慢慢縮進被子裡,趴在裡麵嗚嗚地哭。
國外這時候還是白天。
黑水公司總部辦公室特彆大,原來最上麵擺著六把黑金的雕花椅,一個星期前被撤掉,隻剩下一把。
人都廢了,還留著椅子乾嘛。
陳邪躬身坐在真皮沙發上,垂著頭看手機,一根煙抽完,扔在地上,拿腳踩了踩,又拿一根咬在嘴裡,手指掀開打火機蓋帽,點煙。
一地的煙頭。
手機上是霍沉魚發來的消息,問他是不是答應她的事不算數。
陳邪粗糙的手指在屏幕上僵了一陣,慢慢打出“對不起”,又煩躁地刪掉。這種事他要是道歉真的是混蛋,道歉有個屁用,簡直像傷了人還想要彆人原諒,然後可以內心得到安慰。
他不需要那種心安理得,他也知道她想要的不是道歉。他言簡
意賅地打了個“嗯”字,看了看,又改成“我讓你失望了”,又改成“一直算數”,最後全刪了,一個字都沒有回複。
手機持續振動,特彆關心的專屬鈴聲響起。
陳邪把煙拿在手上,吐了口煙圈,黑眸盯著她剛發過來的那幾個字,半晌沒動,火星子燒到手也沒感覺。
——陳邪,我們分手吧。
分手。他自己要的結果,可是真的看到,他又根本不能接受。
這一個月,他每天都不想聽見手機響,他怕一打開手機,是看到她說要分手。他不知道他到底想怎麼樣。自己明知道不能在一起,又拖著不想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