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顯然也注意到了牧野裕司的沉默,但他顯然誤會了好大兒沉默的理由。
事實上,他雖然知道跟他聯係的人必然抱著什麼其他的心思,也知道那家夥口中所謂的能夠操縱牧野裕司的書頁肯定存在其它問題,不然若是真如對方所說的一樣,那對方完全沒必要刻意示弱。
至少在那條小蛞蝓其實沒能提起多少戒備心的時候,控製著牧野裕司解決掉他其實並不難。
他隻是能讓異能無效化,但重力操縱帶來的慣性與動能顯然不在消除的範圍內,否則那條小蛞蝓也不可能在剛見到他時就狠狠地給他來了一記‘見麵禮’。
然而饒是太宰治也漏算了一點——雖然他知道那張書頁的控製力很有可能並沒有那個人說的那麼強,但他並不知道那張書頁廢柴到隻能用來當牧野裕司的單向好友通訊錄心情展示軟件除此以外最多最多也就隻能限製一下好大兒的零花錢數量罷了。
隻不過,如果牧野裕司沒真錢了,那最後倒黴的肯定還是他的兩位老父親啊!
“你看起來並非對自己的情況一無所知啊?”太宰治毫不介意地點破了這一點,完全是一副根本不在乎牧野裕司想法的態度。
那隻裸露在繃帶之外的鳶眸中極快地掠過了一縷暗芒,清越的尾音中更是染上了少許蠱惑的意味,“如果你有什麼想法的話,最好現在付諸實踐哦?否則等到你真正身不由己的時候”
如果這會那張書頁就在太宰治手上,那他肯定立刻就能發現牧野裕司已經把自己的心情狀態改成了‘::::::’,用來表達自己雙倍無語的心情。
牧野裕司盯著太宰治瞅了半晌,很想告訴他這玩意真正的作用到底是啥,但他顯然沒辦法解釋自己是怎麼知道這一點的,最後也隻能長歎了一口氣。
“你想要就拿去吧。”他說,“但事實上,我並不覺得那有什麼用。”
牧野裕司正了正神色,“就像是一個人出生後決定他最後會成為什麼樣的人的人最後還是他自己,就算我真的隻是被製造出來的存在,那最後做出決定的人也隻會是我自己,這點是一樣的。”
還沒等太宰治有什麼反應,一旁的中原中也倏地露出了少許觸動的神色。
雖然他並不知道書頁的存在,但是至少此刻他看的出牧野裕司所說的話完全是出自真心。
如果說先前他還對牧野裕司的身份存有疑慮的話,那麼至少在此刻,他是真心實意地接受了對方。
這種認可甚至並不是源於那紙淺薄的親子鑒定,而是源自經曆相同、觀點相通的無言默契,就好像是在跨越了數年的時光後,中原中也再一次直麵了過去的自己,但這一次卻又有所不同。
“你說得沒錯。”中原中也伸手揉了揉牧野裕司的發頂,隻不過牧野裕司的身高其實比他還要高上一些,讓這一幕顯得有些神似佝僂著背脊的老父親慈祥地拍拍自家好大兒的畫麵,“你最後到底能成為什麼樣的人,這件事隻取決於你自己。”
太宰治在一旁眼睜睜地看著自家搭檔徹底投了敵,甚至在神色之中都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了一抹不符合年齡的‘慈愛’的神態來,儼然是已經徹底進入了老父親的角色中。
他這會隻想給剛才的自己一拳,讓你哪壺不提開哪壺,這畫麵看的他覺得自己都快被中原中也身上的父愛光輝閃瞎了!
也就是他本來就遮著一隻眼睛,不然他恐怕就連自戳雙目的心都有了。
雖然按常理來說他應該幸災樂禍地看著中原中也奶孩子才對,但問題是那份親子鑒定可也有他自己的一份,如果中原中也默認了這段關係,那豈不是代表著他也得被強行按上這麼個角色??
隻是即便太宰治自己無論如何都不願意承認,但事實上,他並不討厭對方的回答。
也因此,他罕見地沒有出聲潑對方的冷水,隻是雙手環在身前,用漠然的眼神注視了牧野裕司片刻,“那就證明給我看。”
話落,他就挪開了目光,徑直朝著實驗室之外走去。
那個人跟他提的交換條件無非就是讓港口mafia放對方一馬,再給對方提供一筆資金和一個出國的渠道這些對太宰治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他甚至不用和森鷗外先行彙報就能自己做出決定。
但是,就這樣讓對方跑掉的話會顯得他很無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