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牧野裕司第二天昏昏沉沉地醒來時,他差點以為自家老父親把他給拋屍了。
隻不過在見到一旁正麵無表情地凝視著他的老父親時,他這才意識到自己這會似乎正置身於一處閉塞的空間裡。
心大地忽略了老父親有如匕首般刺骨的目光,牧野裕司抬手揉了揉眉心,略微仰頭打量了一下四周。
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簡單至極的室內布置,就連牆壁顯出的也都是銀灰色的金屬冷光。
如果沒有一旁的床塌與寢具,再加上這裡雖然布置簡陋,但卻並不顯臟亂,而是乾淨到近乎看不出任何生活氣息的地步,他恐怕都以為自家老父親給自己丟地牢來了。
牧野裕司這會有一肚子的疑問想要出口,但在對上了老父親的視線後,他下意識地問,“你怎麼在這?”
太宰治聞言後隻是平靜地垂下了眼眸,將視線往下挪了挪。
牧野裕司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隻見自己此刻正像是八爪魚一般地死命扒著老父親,尤其是一隻手還相當用力地扯著對方胸口的領帶,讓對方看起來活像是帶著小樹懶的大樹懶似得被生活壓彎了腰。
在沉默了片刻後,牧野裕司選擇了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先聲奪人道,“是你先給我灌酒的!”
但出乎他預料的,在瞥了他一眼後,太宰治隻是從喉間擠出了一絲冷笑聲。
帶著點還未消退殆儘的倦意,太宰治回敬了牧野裕司一句,“要不要我幫你回憶一下你昨晚到底說了些什麼?”
“那就不必了。”牧野裕司非常感動並且迅速拒絕道,
“答應我一件事好嗎,等下我鬆手之後你不要再勒我脖子了”
太宰治直接極富技巧地扣住了他手腕上脈搏的某一處,略一施力,讓牧野裕司瞬間指節一麻,鬆開了攥著老父親的領帶的手。
對方慢吞吞地爬起身,像是剛剛睡醒的猛獸一般倦怠地眯了眯眸,又一臉嫌棄地抬手指了指門口的方向,“滾吧。”
昨晚在太宰治給好大兒直接對著酒瓶灌了一整瓶威士忌下去後,對方明顯立刻後勁上頭,當場趴窩了。
看著好大兒睡得不省人事的模樣,太宰治心中的氣奇異的消退了大半,餘下的隻有令他自己都覺得新奇的無可奈何。
無可奈何——這對他而言可真是個相當稀奇的詞啊。
他本想直接一個電話把中原中也叫過來把好大兒拖走,接過就在指尖觸及撥號鍵的時候,他又想起了牧野裕司躲在中原中也身後狐假虎威的模樣,那種牙癢癢的熟悉感覺瞬間再度湧上了心頭,讓他果斷放棄了這個念頭。
這家夥已經夠氣人了,要是再和小蛞蝓像一點的話,那他是真的會立刻去找條上吊繩把自己吊死的!
但太宰治顯然也不是什麼會貼心到為了醉鬼去酒店開間房的好人,他原本是打算直接把人丟自己住處外邊的垃圾場了事,奈何好大兒一直活像是考拉一般攀在他身上,在門口嘗試著撕了半天無果後,他隻得把這家夥拖了進來。
隻是這樣而已。
也就是牧野裕司昨晚的確醉的太死,沒太注意自家老父親的心理活動,不然他一準得繼續嘲笑太宰治‘你是什麼會因為好友聚會結束後沒收到和好朋友一起回家的邀請,覺得自己被孤立了哭的稀裡嘩啦的jk嗎?’
還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一次吐槽老父親(作死)的絕佳機會的牧野裕司努力回憶了一番昨晚發生的事,無果後也慢吞吞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揉著有點落枕了的脖子疑惑,“這裡是哪裡?而且你為什麼不睡床?”
太宰治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他一邊漫不經心地抬手調整著自己臉上有些散開了的繃帶,一邊回答,“我住的地方,順帶一提,我可不會和男人睡一張床。”
所以睡地板上就無所謂了嗎?!你可真是個邏輯鬼才!
牧野裕司難得被老父親哽了一下,但緊接著他便忘了方才的話題,轉而好奇地盯著太宰治的臉猛瞧,“你沒瞎、不是,你右眼也是好的?”
太宰治的手一頓,像是在現在就給好大兒來一頓竹筍炒肉和暫時先給他記上一筆之間猶豫了片刻,最後才似笑非笑地問,“你看起來很失望啊?”
倒不是說失望,但問題是在官網上你人設的那一欄寫著的是‘殘疾美少年’哎怎麼說,槽點太多了!這個遊戲的官方到底正不正經啊??
“為什麼要纏著?單眼不好分辨景深吧?”
對方輕描淡寫地回複道,“習慣罷了。”
就在牧野裕司對自家老父親難得的有問必答感到驚疑不定的時候,調整好了自己臉上繃帶的太宰治倏地站起了身。
他在牧野裕司茫然的目光中異常熟練地揪住了對方的領子,然後把對方一路拖到了房間的門口,伸手推開門,直接把好大兒放到了門外,緊接著又在牧野裕司的疑問還沒出口的瞬間直接重重合上了房門。
牧野裕司:???
直到此刻,被鐵門合上時發出的巨響給震住了一瞬的他才發現這裡壓根不是什麼正常的屋子,而是一間由擺在垃圾場中的集裝箱改成的小房間。
隻是大孝子的第一反應不是老父親居然住這種地方,而是如果太宰治現在待在房間裡,那他的異能豈不是能對集裝箱起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