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眼前緊閉的門扉再度打開後,饒是沒心沒肺如牧野裕司都略微被眼前的所見震住了一瞬。
那件和服的底色分明是與港口Mafia這種地方顯得格格不入的白,但衣擺下端大片盛放的赤色曼珠沙華卻衝淡了少許白與黑之間的界限感。
但即便是如此鮮明而又奪目的色彩,在此刻卻也顯得像是盛放著稀世珍寶的繡金寶盒一般,淪為了徹頭徹尾的陪襯。
無論是誰身處此地,第一眼注意到的絕對不會是那件和服本身。
首先入目的應當是那一隻微微抬起,用骨節分明的細長食指勾著發頂白色薄紗的手。
順著對方手臂的弧度,再往後映入眼簾的,則是在薄紗之下若隱若現的精致麵容。
那雙以往能洞察人心、應而令人望而生畏的眸被擋在了布料之下,外人唯獨能窺見對方線條柔和的下顎線與似是正在歎息般的淺色唇瓣。
由於這件和服上半部分的花紋顏色不顯,再加上純白薄紗的點綴,看起來甚至與白無垢有幾分神似之處。
尤其是男性的肩寬本就比一般女性要更挺拔少許,對方本身又是纖瘦的類型,腰部的線條頓時更顯流暢,在對方刻意收斂起原本迫人的氣勢後,剩下的少許略帶疏離的餘韻反倒讓對方更像是自古書中走出的幕府貴女了。
明明沒有特意去畫上柔美的妝容,也沒有細致地改變發型,但這家夥不可謂不處心積慮,就連單手微抬著薄紗的角度都是精心設計。
本身妝容與發型都是外物,即便靠著這些讓自己看起來更接近女性,並且成功讓對方有所觸動又如何?他到底是徹頭徹尾的男性,也同樣希望對方能接受真實的自己,而非是‘營造’出來的另一個人。
抱著這樣的念頭,【太宰治】不緊不慢地向前了幾步,眉目含笑地問,“滿意你看到的麼?”
本就清越的聲線在刻意抬高了少許的尾音後更顯活潑了一些,而在牧野裕司陷入沉思的當口,那雙鳶眸中的笑意瞬間更加濃厚了半分。
他甚至乾脆側坐在了牧野裕司正坐著的座位扶手上,象征著首領之位的座椅本就寬大厚重,即便是兩人一起湊這麼近也不顯得局促。
“在想什麼?”
白色的薄紗順著對方的動作微微垂落,像是一把小小的雨傘一樣,撐起一方小小的一人世界,將兩人一起擋在其下。
不得不說,好看的人的確穿什麼都好看,哪怕是原本與Mafia顯得格格不入的純白在【太宰治】身上也絲毫不顯突兀,反而更襯的對方的氣質超凡脫俗,就好像是因家道中落而不幸淪落自此,卻依舊在黑暗中堅韌生長的貴女一般,讓人忍不住地心生想要伸手將他從汙泥中拉出的衝動。
但對方絕不是如表麵般看起來無害的美人,正相反的,比起他身邊翻湧的黑暗,他才是危險本身,就像是某些雖然美麗,實則染著劇毒的花朵一般,倘若不知所謂地伸手去觸碰的話,一不留神就會被花朵莖乾上的棘刺劃傷,就此身陷囫圇。
可如此美麗而致命的花朵此刻卻小心地收斂起了自己的刺,又努力地讓自己綻放地更加完美一些,隻為了讓唯一的觀眾能夠同意將他移入自己的花園中繼續生長,但倘若真的放他進了那座心間的花園,恐怕其他任何植物,甚至是剛冒頭的雜草都會被他毫不留情地毒殺。
也像是一朵精致穠麗的莬絲花正試探著將自己的花枝纏繞上自己看中的寄生對象,想要就此與懵懂無知的宿主構成寄生關係,吸食著對方的好感成長、也絕不會允許有任何人來與他分食這份食糧。
如果換成是其他任何人來麵對眼前這種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的兩難畫麵恐怕心臟都快躍出嗓子眼了,大腦的cpu運轉速度離燃點估計也差不了多少,但牧野裕司卻露出了少許恍然大悟的神色,“果然還是我當初扮的更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