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
上麵的人是他。
畫中兩人靠在陽台柵欄上,雖然沒什麼動作,但相交彙的眼神,卻蘊含著繾綣情意。
即便蕭屹川不是學藝術的,也能感受到突破紙麵而來的那種情緒。
直到程沐筠從浴室走出來,蕭屹川才慌慌張張地把畫放回桌上。
***
當天晚上,蕭屹川做了一個夢。
他夢見了程沐筠。
隻有他和程沐筠,沒有紀長淮,沒有其他人。
程沐筠從國外回來,對他一見鐘情,自那之後,便一直在身後跟著他。
然而,他……
他怎麼了?
蕭屹川猛地坐起來,夢中最後一個場景,是一堆重物砸下,程沐筠撲過來護著自己。
他愣愣抬手,抹了下額頭,上麵全是冷汗。
不對勁,這不對勁,還有前一天晚上,那個關於紀長淮殺人的夢。這一切,都真實得過分。
蕭屹川頭腦一片混亂,如遊魂般離開宿舍,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開著車去往了出雲寺。
從學校到位於郊外山中的出雲寺,走高速不過一個多小時。
蕭屹川到達的時候,差不多是十二點。
他猶豫許久,還是打了個電話給紀長淮。
兩人在禪房中相對而坐。
紀長淮燒了壺水,泡茶,見蕭屹川不說話,便在一旁翻佛經。
蕭屹川已經很習慣友人這般的處事方式,此時卻覺得不對起來,“你怎麼又忽然想起要到出雲寺住幾天?”
如今,紀長淮和程沐筠已經確認關係,便不該還這麼留戀青燈古佛。
“沒什麼,心不靜,呆幾天就回去。”
蕭屹川皺眉,“那程沐筠怎麼辦?”
紀長淮似乎覺得他有些奇怪,“沐筠是成年人了,不過幾天而已,可以照顧好自己。”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蕭屹川勸道,“你既然和他確定了關係,就不應該……”
話未說完,他就見紀長淮抬眼瞥了過來,“我和他的事,似乎與你這個外人無關吧?”
語氣很奇怪,奇怪到不像是紀長淮能說出來的話,蕭屹川愣了一下,解釋道:“你不用對我這麼防備,我隻是基於朋友道義,關心……”
紀長淮忽然站起來,死死盯著他的眼睛,“朋友道義?我可沒忘記當初在宿舍裡你第一次看見沐筠時,問的那句話。”
蕭屹川:“長淮,你冷靜一點。”
他發現了紀長淮的不對勁,眼前的人,不像是紀長淮。
如此偏執又帶著些瘋狂的眼神……
紀長淮的母親,曾經住過一段時間的療養院,具體症狀蕭屹川不清楚,但聽過隻言片語是遺傳下來的精神問題。
紀家人其實曾經很擔心紀長淮和他的哥哥也會遺傳到這個問題,從小就讓兩個孩子養成平和的個性,避免因為情緒起伏太大刺激發病。
好在二十幾年來,紀長淮和他的哥哥,一直都沒有什麼發病的征兆。
蕭屹川想到這裡,心中有些著急,隻想安撫紀長淮,“我,我當時隻是覺得眼熟,沒有其他意思。”
紀長淮冷笑一聲,“不用騙我了,如果不是你對沐筠有其他心思,為什麼會忽然搬到我們宿舍來?你舍得離開莫安瀾?”
蕭屹川啞口無言,卻見紀長淮眼神愈發不對勁,情急之下,一句話脫口而出。
“我是為了刺激安瀾!”
“哦?”
在這瞬間,此前莫安瀾的提議湧上心頭,蕭屹川越說越順,“嗯,你也知道我喜歡他很多年,這次就是想最後一搏,不行就放棄。”
紀長淮似乎相信了這個說話,“那有用嗎?”
此時蕭屹川已經趕鴨子上架,無法再否認了,點了點頭,“嗯,我已經和莫安瀾交往了。”
“是嗎。”紀長淮坐了回去,盯著一旁的佛經看了片刻。他的情緒慢慢平複下來,“抱歉,是我想岔了。”
蕭屹川這才鬆了口氣,不管如何,現在同莫安瀾假意交往,才是最適合的辦法。
不會刺激到紀長淮,也能繼續以朋友的身份待在寢室裡。
蕭屹川此時此刻,甚至也不知自己的目的是什麼。
總之,能維持眼前的狀況就好。
蕭屹川離開之後,紀長淮拿過眼前的佛經,翻了幾頁,忽然嗤笑一聲,甩到旁邊。
他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
“沐筠。”
程沐筠停了一下,才問:“君牧?”
“嗯,是我。”
“你最近出來得倒是越來越頻繁了。”
“怎麼,不想見到我嗎?你是比較喜歡紀長淮,還是蕭屹川?”
程沐筠捏著電話,有些無語,卻也知道電話對麵那人,瘋起來能把自己的分魂給弄死。
“彆瞎想,我隻是擔心世界會不會崩。”
“唔,你怎麼能這麼懷疑我呢,我很傷心的。”
“……好好說話。”程沐筠算是知道係統那動不動就嚶嚶嚶的毛病從哪來的,物似主人形罷了。
君牧見好就收,“我給你準備了個驚喜,待會進度條就可以到70%了。”
“嗯?”程沐筠微微一愣。
這是什麼情況,今天白天看見蕭屹川和莫安瀾的樣子,明明是沒談攏。
君牧坦然道:“剛才蕭屹川來找紀長淮,正好是晚上,我就出來刺激了一下他。話趕話他就說出了同莫安瀾交往的事……”
聽君牧說完剛才發生的事,程沐筠不免有些無言以對,停頓片刻才溫聲說道:“真是辛苦你了,我很高興。”
果然,聽了這句話,君牧很滿足地說道:“好了,我先走了。”
“嗯,好。”
才一掛斷電話,被屏蔽的係統就跳了出來,“小竹子,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進度條又漲了,70%了呢!”
程沐筠:“……,哎呀,真棒。”
係統疑惑道:“你怎麼一點也不高興?”
“沒什麼,就是有點憐愛蕭屹川了,太慘了。”
此前程沐筠沒意識到這一點,如今看來,越往後融合的魂魄碎片,會活得愈發艱難。
慘,真慘。,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