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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大半夜回家，雖然拎著碳爐什麼的，剛打麻將回來的房東太太還是嘮叨了幾句。
葉池隻能說自己找到了兼職，但時間比較晚，房東太太才消除顧慮。
“上次來的張秘書是誰？看起來氣派的很！”房東太太給葉池加熱水的時候順口問到。
葉池笑了笑：“是我老板的秘書。”
“喲，那肯定是大老板，不錯不錯。”房東太太越覺得這小夥子不想傳言那樣，人很好，不犯懶，脾氣還好。
葉池笑，想了想傅霖的模樣，氣場，肯定地點點頭，“是，是大老板。”
這日，葉池又上工，隻不過今天運氣不好，下雨了。
路上行人很少，生意銳減。
也不知道這幾天怎麼，降雨量十分可觀，黏糊糊的氣候加上寒冷，葉池很不幸地中標了—————膝蓋上長了凍瘡。
沒錯，是膝蓋。
腳趾這種最容易長的位置倒是沒有，而是膝蓋。耳朵也隱隱有一些癢癢的，摸上去微腫。
沒有什麼特效藥，也沒有防凍瘡的藥膏，隻是最傳統的蛇油，價格還很貴。
所以葉池沒有狠下心來，索性就任他去，慢慢會好的。
今天提早歇業，行人大多急匆匆，所以生意沒多少。
他也就不打算耗下去，買了一袋子碳，撐著傘慢慢往回走。
鞋子浸滿了水，之下往上開會慢慢凍僵，但是眼看就要到家，咬咬牙就這樣撐著。
路的儘頭，停著一輛漆黑的汽車，張秘書側頭看了一眼，這次他一眼就看出來。
雖然灰撲撲，卻一眼就能看出來，是葉池。
後視鏡裡，張秘書看到自家老板，也留意到了，眼神絲毫不掩飾，盯著那個身影。
本來這種情況，他會想歪，會想到最近時興的同性之戀，但是在自家老板身上，這就不能用常理來判斷了。
很大的可能性，是關注對方的外形。
“傅先生，回彆館嗎？”
好一會，傅霖都沒有回答，等了五六分鐘，他才嗯了一聲。
在發呆的張秘書坐直：“好勒。”
“後天在華悅門，幾位掌櫃的邀請，晚上十一點半。您赴約嗎？”他想了想，還是提醒了一下自家老板。
傅霖皺了皺眉毛，華悅門，歌舞廳。
“嗯。”
張秋陽知道自家老板不喜歡這種場合，不過這種場合其實也也沒有人敢勸自家老板的酒。
葉池終於回到家，立刻燒起碳爐，把濕漉漉的鞋子放到了碳爐邊烤。
腳趾因為泡在水裡，泡皺，發白。
他今天路過一家很豪華的樓，看到了招聘的告示。
是聘服務員。
他感覺可以試試，因為是晚上的班，剛好可以接自己擦完皮鞋的時間。
他剛把自己腳趾給烘乾，有些暖和起來，想下碗麵。
響起了敲門聲。
還以為是房東太太，結果響起了細軟的女聲。
“小池，在裡麵嗎？”
是葉池的姐姐？
沒錯，是她，葉舒。
她怎麼找到這裡來了？
葉池和葉家決裂，是不可扭轉的，登報是這個時代最嚴重、最具有權威的一件事。
所以他現在和葉家不會有任何瓜葛。
其實原葉池也慘，他母親生他的時候難產，去世之後葉老爺子立刻娶了其他女人，結果他就成了一個沒人愛沒人疼的傻小子。
然後傻小子就長歪了，成了個混小子。
記憶裡，葉舒雖然不是他親身姐姐，但是卻對他十分好。
不隻是葉池，她似乎對哪個後輩都特彆好。
他站起身來開門。
葉舒整個人縮在大衣裡，一張精致的小臉有些憔悴。
整個人看起來瑟縮著，臉上還掛著淚痕。
“姐，怎麼了？”有點彆扭。
葉舒看了看房間裡，眼中流露了心疼的神情，但是想到什麼，又釋然。
葉池讓葉舒進門。
坐在爐子邊，葉舒坐下來就沒有說話。
關掉門，葉池給了她一杯熱水，“姐，你坐一會，我弄一些吃的，你吃了嗎？”
葉舒搖搖頭，欲言又止，見葉池沒有追問她，她也不必立刻將自己難堪的處境給說出來，倒是讓她輕鬆了不少。
“那我給你弄點吃的。”葉池開始忙活起來。
兩碗青菜溏心蛋麵，蔥花少許，雖然房間昏暗，煤油燈忽明忽暗，但是兩晚熱熱的湯麵，讓兩人感到了一絲溫暖。
這個時候，葉池想到了某土豪家裡的暖氣，水晶燈，浴缸，循環熱水。
人比人，氣死人
不過作為有奮鬥精神人，葉池的接下來計劃已經直接安排到了買房的步驟。
讓葉池心動的是，這個時候的房價，簡直就是白菜價。
所以他要趕緊找一個穩定工作，希望傅霖那邊能保持長期雇傭關係。
吃完飯，洗掉碗，看到葉舒眼神總是不自主往窗外看，心神不寧。
兩個人坐在火爐前，臉色被火光映襯得紅潤。
屋子稍微暖和了一些。
“姐，你今天住下？”葉池看了一眼隻有一張床的房間。
葉舒搖搖頭，沉默了一下，“葉池，我總算知道為什麼你寧願登報，也要脫離葉家。”
葉池挑眉，這是在葉家受委屈了？
在記憶裡，葉舒性格極好，葉家對她也是大力培養。
雖然因為家世的關係，沒有辦法成為名媛，但葉舒在小圈子裡，算是小有名氣。
名媛，在這個時代是成功女性的代表，褒義詞。
“怎麼了？和我說說。”
葉舒歎了一口氣，葉池剛離開葉家沒多久，就給他一種變了很多的樣子。
“穀莊最近周轉不開，我又到了適婚年齡……”她厭恨黯淡下去，“我就來找你說說話，過一會就回去。”
原來，有人上門提親，對方是四十歲城南的一家鐘表行的掌櫃，身價豐厚，有人脈能幫助葉家穀莊。
又是這種所謂的聯姻？
葉池抬眼，和對方對視上，說出了一句葉舒意想不到的話，“所以，姐，你還回去？”
葉舒想到葉池會安慰他，會為她抱不平，但是沒想到他會說這個。
“我……能去哪裡？”平日裡大家閨秀，光彩奪人的葉舒，此刻卻像一條無法呼吸的魚。
葉舒聲音小小的，“如果我是男人就好了。”
女人在這個世道確實不容易出來自立，況且是葉舒這樣的女人，覬覦的人實在太多了。
葉池低頭想了想，“葉益答應了？”
葉舒點頭，“在洽談……”
想要利益最大化？葉池嗤笑。
“那應該沒有這麼快。“葉池撥了撥炭火，“你今天出來找我，有葉家人知道嗎？”
葉舒搖頭說：“我是說去找陳家太太。”
“我這裡葉家人應該不知道。”葉池想了想，認識裡的人，知道的人大概隻有傅霖和房東太太。
他之前為了不給自己找麻煩，特地拜托房東太太不要講他住在這裡的事情講出去。
葉舒很聰明，眼神一閃，“你是說……”
葉池肯定地點點頭，“如果姐你想好了，就來找我，我備一張床，過一段時間再找個其他像樣地地方落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