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肆保持著笑容,向柏泠伸出右手。
柏泠雖然內心仍有疑惑,但還是完成了這個握手禮。
手剛放開,代肆就又湊了過來。
把兩人距離拉到四十公分以內,讓旁邊的蘇赫直黑了一張臉。
“我看過你的畫!”
代肆的眼珠閃著興奮的光,語速極快,和爆莢的豆子一樣。
“畫得太好了!筆觸裡的情感好像要順著色彩流出來一樣!”
“還有配色和勾邊的技法,和我之前學過的流派完全不一樣!”
“你能不能教教我!”
隨著說話的激動語氣,代肆的右手也五指並攏在一起,隨著語調手掌不停擺動著。
柏泠心下沉默。
她想起來了。
這人是意大利混血兒,也在意大利長大。
她以前也聽說過意大利人的一些說話習慣和對藝術的全民熱愛,今天總算是見識到了...
代肆劈裡啪啦一通說完,見柏泠沒反應,表情看起來還有點冷淡,心下生出一分忐忑。
撓了撓一頭小卷毛,有些費解。
沒過幾秒,他又右手握拳,一拍左掌心:“我明白了!”
柏泠:“...你明白什麼了?”
“是因為付芷柔對不對?”代肆又揮舞起了他的雙手,聲情並茂,“她之前是有找我陷害你的畫,但是我拒絕她了!”
“藝術是不允許玷汙的!她已經不再是我的繆斯了!”
代肆臉頰泛上紅暈,像深藍色玻璃珠一樣的眼睛盯著柏泠。
他知道自己的長相怎麼樣利用才最討人喜歡。
再加上嘴甜和長得帥,又有家世和名氣,向來都是無往不利。
他一定要學到那些沒見過的技法!
這麼想著,他壓低了聲音,深情地問:“你,可以當我的繆斯嗎?”
柏泠內心毫無波動,甚至有點想笑。
“當然...不可以。”
代肆現在這個樣子就像小孩偷穿大人的西裝,在強裝成熟一樣。
不再管他,柏泠靠回座椅,認真等待頒獎。
不服的代肆還想掙紮,被黑著臉的蘇赫勒住肩膀,強行拖走。
可憐他剛過一米八,又小上好幾歲,身材稍顯單薄,在蘇赫麵前像隻小雞崽。
還是卷毛的那種。
旁邊圍觀的蘇皎皎還望著代肆消失的方向,表情一臉幻滅,感覺人生觀收到了巨大的衝擊。
“裘德大師的弟子...都是這樣的嗎...”
柏泠安慰:“藝術家各有各的性格,性格與專業水平是不能直接掛鉤的。”
蘇皎皎對上柏泠平靜理智的目光,點點頭,心裡搖搖欲墜的小火苗又燃了起來。
感覺今天的姐姐又高大了一點呢。
-
展廳後台。
一群工作人員來回忙碌,核對著流程。
隻有一個角落被所有人都默契地避開。
淩白正站在那兒,透過幕簾往外看,注視著視線中心的少女。
展廳內人數眾多,各類人群聚在一起,有序又雜亂,讓人輕易丟了注意力。
但她好像坐在那裡,就是焦點。
淩白沒移開視線,問身後立著的孫助理和比賽負責人:“那個人是誰?”
負責人還在想他到底說的是誰,孫助理已經迅速反應過來了。
這還能問是誰!
肯定是剛剛那個騷擾自家未來女主人的卷毛啊!
孫助理微微躬身,回答:“少爺,那位是裘德·特大師的弟子,代肆,這次被邀請來作為比賽評委。”
負責人在頂頭上司麵前錯失大好露臉機會,後悔不已,忙補充:“對對對,等會要上台給特等獎頒獎的!”
淩白麵色隱在幕布後的陰影裡,看不太清,隻露出了一個漂亮的下頜角。
手指在圓頭拐杖上敲了兩下,他開口:“換人吧。”
負責人驚了一瞬,忙去看孫助理眼色。
孫助理倒是不驚訝,就是有點擔心:“少爺想換誰?”
淩白語氣淡淡的,聽不出情緒。
“我去。”
孫助理內心的擔憂應驗:“少爺,前天您才...現在還得用拐杖,今天讓您出來已經是背著家主了,這再...”
負責人忙點頭附和:“是啊是啊,這在場好多美術界的,就等著過會代肆念一念裘德大師的點評呢。”
“不用他念,淩家已經以交流名義請裘德·特過段時間來國內,到時候不僅可以進行指導,還有教學。”
淩白離開幕布,把拐杖丟給孫助理。
“頒獎的證書和獎杯,拿來給我。”
負責人和孫助理麵麵相覷,隻好應下。
誰讓這位才是最大的祖宗。
另一邊,接到通知的代肆炸了鍋。
他還想趁這個機會再求柏泠一次呢!
用老師的指點換她的一點點技法,也不虧啊,這都不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