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蠅搓手(2 / 2)

儘管這後世小輩堅持不肯收下漆器碗,袁紹還是沒有拿走,說:“今日罵了曹賊一頓,心中舒展,且休息片刻,你自己忙去吧。”

話罷,也不等回應便消失在了原地。

“……”呂思彤盯著手裡的牢底坐穿古董,立刻打開手機開始搜索。

[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順走了一件古董,犯法嗎?]

搜索鍵剛按下去,一名穿著西裝梳著七分頭、年齡四五十歲的工作人員走過來,笑著說:“你是袁紹的粉絲吧?”

“啊?”呂思彤尷尬道,“不是的……”

這工作人員臉上笑著,但眼睛裡滿是看到對家粉絲來整活的不悅,說:“我是這裡的館長,年輕人喜歡曆史是好事,但該有的尊重還是要有的。”

“我真不是袁紹粉……”呂思彤試圖解釋,館長隻是嗬嗬笑了笑。

不是袁紹粉跑來曹操墓前念檄文?剛才一個勁反駁解說員,還一直誇袁紹呢。

說話間,館長的視線落在呂思彤手裡拿著的漆器碗具上,成色紅亮,做得挺精致,有少許不明顯的做舊感,估計是哪裡買的文創品。

嗯?仿得好像有點真,不確定再看看。紋理材質和漆麵不太像是現代工藝……

“你手裡這個漆器是?”館長想問她借過來看一看,但剛才還委婉訓斥了人家,有些不好開口。

呂思彤頭皮一麻,看了眼手機上跳出來的搜索結果。

任何一個盜墓賊都不會承認自己是明知故犯,所以不存在不知情的情況下。

某度搜索結果:[省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及以上,十年起步,情節嚴重者死刑。]

??!!

呂思彤連忙將漆器往館長手裡一塞,說:“實不相瞞,我是來上交文物的!”

邊上有遊客投來好奇的視線。

“嗬嗬嗬,現在年輕人真幽默。”館長拿起來看了眼,科普說,“雖然做工是很厲害,不像是收藏工藝品,更像是準備流通的贗品,但是漆器這個東西啊保存十分困難……”

館長停頓了一下,手也僵住了。

片刻,館長笑了笑:“請到我辦公室坐一會吧,您看方便嗎?”

二十分鐘後,呂思彤拿到一張證書和500現金。為了鼓勵民眾上交文物,隻要不是特彆重量級的文物一般都不會詢問來源。

“呼……”呂思彤長舒一口氣,這錢才拿得安心嘛。

館長笑著伸手表示握手友好,說:“好同誌,有格局,以後還有想上交的可以聯係我。”

呂思彤轉身準備離開又被館長叫住。

“等下。”館長若有所思的說,“你今天在魏武像前念的帛書能不能借我看看。”

“……”當場尬住,她還以為這事隻有少數路過的遊客知道!呂思彤從背包裡將寫了字的布條取出來,她都不知道袁紹從哪弄來的布條和筆墨。

館長接過布條仔細看了看,竟是對這書法嘖嘖稱奇,大多數人練習書法都選擇楷書、行書或者草書,練隸書的少之又少,它沒有楷書的規整自然、沒有行書的靈動飄逸、也沒有草書的灑脫狷狂。

隸書是漢朝時的官方書寫體,由篆書演化而來,字形多呈寬扁因此會有一種厚重感。再者因隸書年代久遠,隸書大家的真跡保存相對更少,就沒有彆的字體那麼吃香。

從墨痕來看,應該挺新的,甚至像是今天才寫的,能有這造詣的書法大師,估計得有七八十歲,如此一想,這女生難道是個書香門第?那麼有保存完好的漆器要上交,好像也不奇怪。

館長看了看呂思彤,問:“這是誰寫的?”

“嗯……是……我寫的。”呂思彤腳趾扣地硬著頭皮認下。

“嘶……”館長肅然起敬,隨後提出花一千買下這幅隸書的討伐檄文書法,討伐檄文名為《為袁紹檄豫州》,雖十分經典流傳至今,但陳琳的原稿是至今沒有出土的。隻有一些後來朝代的文人書法作品,楷書行書都有,就是差了那麼點感覺。

今日所見這筆墨風姿,雖不敢說能有陳琳的幾分風骨,但見這看似工整的隸書行文裡按不住的憤怒,完全能夠作為代表。

“……”呂思彤心虛地想,當然了,這大概率是袁紹本人親手寫的。

她猶豫了一會,說:“可是,你不是說袁紹粉絲才這麼做,何況這是罵曹操的東西。”

館長擺擺手,說:“唉?讀書人的事怎麼能算辱罵呢,這叫曆史文化再演繹。”

辱罵曹操?那必然不算!這是曹操重大事件裡的關鍵代表物,要是哪天能出土個陳琳原稿放在館裡,館長願意親自念給魏武像聽。

正好也愁不知如何處理這帛書,呂思彤想了想還是答應了館長的交易。

不遠處展館的陪葬品上冒出兩個腦袋,小聲議論。

“是那姑娘對父親出言不遜?竟還沒跑,待我一劍了結了她。”

“兄長且慢,其中或許有誤會,待衝兒跟隨去問問”

一個小少年離開某件展品,竟沒有人看到他,跟隨在那女生身後離開了高陵博物館,逐漸融入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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