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蓁蓁:“……”
她準備的戲壓根不該這麼演啊。
趙思詠犀利的視線砸在陸蓁蓁身上,陸蓁蓁也氣。她僥幸的心理,原本不該暴露的原圖偏偏被網友發現了,她還得逼著自己向徐安瀾低頭,差點原形畢露。
沈晞拉了她一把:“我們回去。”
陸蓁蓁繼續看徐安瀾:“姐,你彆聽彆人亂說,我們才是親姐妹。”
這是說趙思詠挑撥離間。
趙思詠翻了個白眼,覺得沒意思,“走不走?”她推了推一聲不吭的徐安瀾。
這場戲到現在該演的也演了,該扯的也扯了,再留下去是真沒意思。
徐安瀾桌子底下悄悄扯了扯趙思詠的手,趙思詠低頭看了眼,彆過頭不說話了。
陸蓁蓁被沈晞拉回理智,她哭得更賣力,“姐,你隻要發一個聲明,隻要你幫我,你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求求你了,姐姐。”
包間裡都是她的抽泣聲,哭得人心煩。
陸蓁蓁捂著眼睛,漏了條縫去看徐安瀾,她麵無表情,竟是不為所動。她的心難道是石頭做的,連一句安慰都沒有?
她頓時覺得自己的哭鬨仿佛是跳梁小醜,心裡頭更像是被螞蟻啃過,難受得緊。
半晌,徐安瀾露出笑,很冷淡,“說完了?”
陸蓁蓁僵著手,眼睛已經擠不出眼淚水,這一停頓,抽泣都停了,“我,我……”
“假的就是假的。”這是徐安瀾的態度。
油鹽不進,沒有半點動容。
陸蓁蓁變了臉,眼淚水也不流了,她正要發作,又被沈晞拉住。
今天沈晞知道她要來找趙思詠,硬是要跟著她來,還一次次的拉住她,生怕她做出什麼傷害了趙思詠似的,分明是胳膊肘往外拐。
“沈晞,你拉著我做什麼?”陸蓁蓁衝著沈晞發脾氣。
沈晞結結實實愣了一下。
“連你也要幫著外人不幫我,是嗎?”她又哭了,“你看到你安瀾姐姐了吧?虧你還為了她天天跟我吵架,還要給她準備什麼生日禮物,說要在她生日前提早回國。”
沈晞一驚:“姐!”
她去看徐安瀾,恰好撞上對方看來的目光。她立馬避開,又去拉陸蓁蓁。
結果,陸蓁蓁正在氣頭上,甩開她,“你說安瀾姐姐善良,人又好,可是,她壓根見死不救!明明隻是很簡單一個聲明,說一句就能救我,但她還是不願意。”
趙思詠聽得氣極了,這是什麼道理?
徐安瀾卻一直看著一聲不敢吭的沈晞,小姑娘被陸蓁蓁指著鼻子罵,她明明是生氣的,可又極力壓抑著,一句都沒有反駁。
電光火石間,徐安瀾腦中跳出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測。
沈晞見到她時那明明期待卻又不敢看她的模樣在她腦海裡打了個轉,她不由眯起眼,仔仔細細打量著被陸蓁蓁責罵著,但仍不忘要拉住陸蓁蓁的小姑娘。
97年,新西蘭籍,模特,這幾次她們碰到總是偷看她,還有陸蓁蓁話裡的一直關心著她……
懷疑的種子生了根,一發不可收拾。
“怎麼了?”趙思詠察覺她的不對勁,小聲問。
徐安瀾搖搖頭,拿出手機,她是個不愛玩猜猜猜的人,也厭煩這樣。
【徐安瀾:。】
包間裡誰的手機震了一下,徐安瀾又發了一個表情,“嗡”的一聲無比清晰。
沈晞捂住包,小心翼翼覷她一眼,隻見她低頭正擺弄著手機,心一下沉到穀底。
手機再次一震,接連三下,接著是語音電話特有的提示音。
陸蓁蓁也消停了。
沈晞認命的拿出手機,屏幕上跳著徐安瀾的名字,她的臉“唰”的白了。
“安瀾姐姐,我……”在她拿起手機時語音中斷,她看著徐安瀾,心急如焚,“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徐安瀾慢慢收了手機,“走嗎?”她沒看她,隻拉著趙思詠。
“走。”
徐安瀾這才看向手足無措的沈晞,比起陸蓁蓁的無措和求情,沈晞的表情要誠摯得多。
“抱歉,我現在不想跟你說話。”她說。
其實是沒法跟沈晞說。
沈晞猛地抬起頭,眼睛裡蓄滿了淚水,但她很快伸手擦了擦,胡亂抹了一把,也不管是不是把眼妝給擦亂了。
徐安瀾又看看陸蓁蓁,跟趙思詠離開包間。
房門關上,詭異的安靜。
陸蓁蓁回神,推了把沈晞,“都怪你!你到底做了什麼?”
她這一推用了十成的力,沈晞沒有防備,一下摔到桌沿。
“回去你自己跟媽媽說。”陸蓁蓁不滿。
沈晞捂著抽疼的胳膊,拎起包一聲不吭就走。
陸蓁蓁跺腳:“沈晞!”
徐安瀾到家後看了手機半晌,一個人坐到房間的小陽台。
十月的上海已經有了涼意,天氣預報說假期後半段都是雨天,還有大風,是挺冷的。
徐安瀾揉揉眉心,隻覺得滑稽。
她打開跟Cici的對話框,這個小姑娘啊,總是在她爸爸再婚的結婚紀念日給她送巧克力,每年生日給她準備禮物,去各國走秀看到好吃的好玩的也要告訴她,恨不得都給她送過來。
沒想到,居然是沈晞。
這麼多年,這一路的相交竟然都是這個妹妹處心積慮的接近,徐安瀾一瞬間的憤怒,又被理智壓了下去,所以,她才走了。
【時嶼:明天我把行李給你送過來?】
微信響了一下,徐安瀾捧著手機:不用了,先放你那。
想想不好,她坐起來:如果放在你那不方便,明天早上我去你家門口等,你放後備箱。
時嶼坐在書房,他看著屏幕,徐安瀾的話客氣得很,他更想問她今晚的談話如何,需不需要他幫忙。
顯然,她此刻的態度分明是拒他於千裡之外。
時嶼惆悵,第一次覺得自己腦子似乎不大好使。
翌日,徐安瀾關了手機在家睡了半天,下午一兩點她才起床,穿衣服洗漱,她去老張的田園山莊。
服務生帶她去包間:“原來約的是您啊。”她頓了頓,“可是……”
徐安瀾心不在焉,沒懂服務生的欲言又止。
一路到包間,服務生上完茶,立馬去找老板。
“安瀾。”等了許久的陸珺鬆了口氣,“你來了。”
她手腳不知道怎麼放,笑得也彆扭,“快坐,我聽說你常來這裡,菜也正好上齊了。”
她沒話找話,徐安瀾看了她一眼,落座。
接到陸珺的電話是在意料之中,但她還是來了。
餐桌上擺滿了菜。
陸珺壓住心底的焦灼,幫她盛魚羹,“來,嘗嘗魚羹,是這裡的招牌菜。”她盛了小半碗,小心翼翼遞過去,“還有這個青咖喱,服務生也說好吃。”
她一樣樣介紹餐桌上的菜,徐安瀾順著她的視線一路看過去,最後,目光落在麵前的小碗,裡頭的魚羹確實是會所的招牌。
“我聽說這一陣你一直在出差。”陸珺記掛著陸蓁蓁的事情,又不得不提醒自己跟徐安瀾的見麵一定不能一下子提起這事,“吃點魚補補。”
徐安瀾沒有動手,她嘴角掛著淺笑,麵色說不上好,也不能說不好。
陸珺心裡一咯噔:“安瀾,媽媽這些年不在你身邊。”
她跟陸蓁蓁一樣,開始打親情牌。徐安瀾低頭,擋住眼底一閃而過的嘲諷。
這算是她有記憶以來母女倆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單獨的見麵,跟陌生人沒什麼兩樣,也難為陸珺能說出這些。
“你一直在你爸爸身邊長大,媽媽插不上手,也想著隻要你幸福快樂,一定不能打擾你。”陸珺紅了眼圈,“趙文歆對你還好嗎?”
徐安瀾抬頭定定看著她。
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裡映出自己的身影,陸珺竟不敢直視。
理虧,也心虛。
然而,她心底卻又隱隱埋怨上這個女兒的冷心,她做母親的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也不肯接一句,更彆說叫一聲“媽媽”。
徐安瀾認真道:“她對我很好。”
陸珺一噎:“那就好那就好。”
徐安瀾開門見山:“您有話就直說吧。”
陸珺尷尬的給她夾菜,每個菜都夾了一筷子,她的另一個小碗裡一下子就鋪得滿滿的。
徐安瀾看著,沒有動筷。
陸珺實在忍不住:“安瀾,你妹妹的事情你應該知道了。”她又給女兒添茶,仿佛這樣忙著就不用直麵她,“你妹妹絕對做不出這樣的事情,肯定是有什麼誤會。你聽媽媽說,現在網上鬨這麼大,隻有你能……”
這也是來勸她發聲明認下的。
徐安瀾長籲口氣,她朝陸珺露出笑,比方才的有了溫度。陸珺卻覺得被她這麼看著,心頭像是被人揪了一下,生疼。
徐安瀾笑吟吟:“所以,您的意思是讓一個知識產權的訴訟律師去做偽證?”
陸珺笑容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