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娘到村頭時,裡正的小兒子正在喂騾子。
裡正一家在村民眼裡算是富得流油的,除了一頭居然還買了騾子。
裡正的小兒子是個十六出頭的精瘦少年,眼裡都是精明的芒光,此刻他正低頭給騾子刷毛,十分珍惜。
村民們很羨慕,如果是騾子是他們的,他們可能更珍惜。裡正家可真有錢,有了這騾子,小兒子壓根不怕找不到媳婦。
“江家不也挺有錢的”村民們想著昨日的分家,有些眼饞,“也沒見著買牛。”
對於村民的問題,順娘低頭細聲細氣地說“婆婆說一頭牛得二十兩,貴著哩,再說了以前夫君強壯,多乾點活也沒啥”
這話像啥都沒說,實則啥都說了,不就是摳門唄,寧可累死兒子也不願花錢。
嘖,這有牛跟沒牛在春耕時完全不一樣,犁田的時候用人拉犁,繩子深深陷入肩膀裡,往往春耕剛結束,人等於半廢了。
村民們壓低聲音,再次懷疑江大郞可能不是親生的。
這牛再貴能比得上人再說了江家的家底真的厚實得讓人嫉妒啊。
“難怪江大郞心灰意冷要跟老陳氏斷絕關係。”
“對對,江大郞多能乾啊,廢了以後身價就值一頭牛。”
“胡說,一頭牛都不值你沒見老陳氏一文錢都不想給,還是裡正說了才勉強給的。”
“噓小聲,你看江二郞過來了。”
江海莫名看著順娘,“順娘,你也去城裡”順娘以前也常去城裡,她刺繡好,經常在城裡的繡坊接些活,但以前都是走路去的,老陳氏可不允許她浪費錢坐車子。
“嗯,家裡吃飯的碗都沒有,還有油鹽,總得去買一些。”
眾多村民了然,江海有些狼狽,他妻子小陳氏記恨大哥分家分走二十兩,昨晚炒菜油鹽都不肯給大房油也就罷了,沒鹽還真不成,順娘隻得去隔壁借,然後全村都知道。
村民的目光讓江海臉皮發燒,暗自怪小陳氏讓他沒臉。可惡,等他考中秀才,還真得納個識大體的妾,到時就讓她當家,小陳氏太上不了台麵。
江海也沒再跟順娘說什麼,就怕再丟臉,現在分家了,順娘可不像以前打三棍出不了一個悶屁,她被大哥慫恿著敢跟二房作對。
裡正的兒子讓江海坐最好的位置,想了想又找了個離江海遠些的位子給順娘。他爹昨天唉聲歎氣,好像是因為太過偏向江家二房良心不安,他也覺得江家的分家太不公,但自己又不能做什麼。
村民們瞅瞅順娘再瞅瞅江海,兩人半點交流都沒有才遺憾扭過頭去。
看來江家大房二房真的老死不相往來。
老陳氏想要請幾個短工幫忙種田的時候才知道江大郞乾了啥事。
他居然以三十文一天請幾個人幫他修補房子
“你大兒子請人修補房子都三十文,你居然想著十五文請人種田嘖,這還是春耕時節啊我敢說青雲縣你找不到一個樂意過來的人”
領頭的中年男人差點沒罵臟話,不是說江家有讀書人嗎他們以為家裡有讀書人一定不會吝嗇錢的,有讀書人的家庭顧及名聲一般會更大方,哪知老陳氏壓根就是個沒臉沒皮的滾刀肉
“我這不是包飯嗎”老陳氏當然知道這錢在春耕時太少,可昨天掏了二十兩銀子給大兒子,她現在心疼得緊,一文錢都珍視不已。
“兄弟們,咱們就當白來一趟”中年男人沒好氣地說,“你就請其他人吧。”農忙時節哪都不缺活乾,他不怵。
老陳氏趕緊攔住中年人,“小兄弟,價錢好說啊,我再加點”再次在心裡將大兒子罵成狗,要不是他請人要三十文,這些短工哪會跟著提出要三十文然後老陳氏又暗自怪自己想的不周到,早知道就讓二郞多留一天,二郞是讀書人,這些短工不敢得罪讀書人,肯定不會獅子大開口。
“加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