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葉是貴族學校,可一提起學習,他們就矮了人一截都不止。
“不止,李韻脾氣軟乎乎的,性格也特彆可愛。”寧珍湊過來說,“我說你們彆一口一個窮酸女,咱們祖輩也不是什麼世代豪門,都說富不過三代,咱們學校有多少同學家三代以前是富豪的?說不定人家李韻是富一代呢。”
幾個同學朝她嗬嗬,“當富一代哪有那麼容易?”真有這麼容易,他們就不會跟兄弟姐妹爭個你死我活了。
不過,也許他們是該改變一下對窮人的看法,什麼時代都有富一代,他們當不了不代表彆人也不行!富一代創業的時候,他們瞄準了績優股,說不定還能被帶著裝逼帶著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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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韻美滋滋的想著銀行卡上的數字,學校真大方啊,這回的獎學金特彆多。
“不錯,跟優秀的人同桌你也變得更優秀!近朱者赤啊,繼續保持。”江河就算誇人也不忘將自已帶上。
李韻翻白眼,轉過身和寧珍說話。
她將光潔的額頭露出來後更好看了。以前低著頭,用厚厚的劉海遮住額頭,全身散發出抗拒厭惡氣息的女孩變得美麗又自信,仿佛蛻變的醜小鴨。
黃葉學園裡有不少男生的目光都悄悄地落在她身上。
“現在大家將你視為黃葉之光。”寧珍拿出她的化妝盒子,“以後肯定給你安排更多的比賽,到時我會把你打扮得更漂亮的。”
想到自己的責任,寧珍也來了勁。
要不去上個美妝課?她會的都是野路子,化個淡妝還行,濃妝就不咋樣。
“我會加油的!”李韻握緊拳頭,作了個拚搏的姿勢,“我說過的,我希望有一天,黃葉以我為榮!”
“可是你並不以黃葉為榮?”江河冷不妨說。
“呃?”李韻有點尷尬,“還是以黃葉的獎學金為榮的!”黃葉由始至終就不是她理想中的學校,即使它財大氣粗。
“你理想中的學校是什麼樣子的?”
李韻愣了愣,回憶了一下她的初中,“可能我太天真了吧,出身黃葉的人將來會過得更好、人生更順暢……可我還是希望除了計較人脈資源,大家能有一些青春的目標跟衝動吧。”而非跟人交往時,先在心裡查一下這人的家世、未來能繼承的財產來決定值不值得深交。
李韻並不反感黃葉生開口財產、閉口資源人脈,她隻是希望高中階段的學生更晚一點踏入社會,社會上的喧囂煩躁能遲一點進入校園。
“我太天真了。”李韻有點氣餒。
“是很天真。”寧珍直言不諱。
豪門間的爭鬥自是越早準備好就越有勝算。大部分的豪門哪個不是雞毛鴨血的?正房偏房,小三小四,婚生子私生子,嫡支旁支,明明是血濃於水,偏偏為利益撕得你死我活。
寧珍繼續說:“不說彆的,看咱們班就知道,近三分之二的人都得打起精神來爭家產呢。”
所以一個兩個戾氣才這麼大,說話做事都得三思過腦子才說出來,長期下來果然悶得變態了。
之前江河沒回黃葉時,看李韻就知道。
江珊珊她們的行為不過份嗎?過份!但沒人阻止,自掃門前雪的冷漠,還能通過看這個無權無勢的貧家女的笑話緩解壓力,何樂而不為呢。
至於少部分比較有良心的——像她,不也因為沒辦法對抗江珊珊家族,隻能視而不見嗎。
“那是因為他們無能!”江河回應寧珍的話,帶著鄙視,“一個個巴望著家裡的財產活成鱉孫,如果是我,江家破產了我也有自信再建一個。”
從某些方麵而言,黃葉的同學確實少了上進之心,一個個等著啃老。
寧珍尷尬。
嗬嗬,隻知道你有一顆破爛的心臟,可從不知道,這破心臟它想上天跟太陽肩並肩!
這時,又聽江河說:“李韻的想法是天真了點,可總比太現實好。”
李韻一臉驚訝地看著江河,她以為江河也像其他黃葉生的想法一樣呢。
“很多事不去做不知道結果。”江河覺得自已終於變成一個深沉的人,“我也不知道自已能做到哪個地步,但……”
李韻一頭霧水地說:“呃,我也不知道你想做什麼,不過我一定會幫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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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園的生活很平靜,但偶爾也有一些外界的消息傳進來。
“哇,你們看到了嗎?江家代表國家跟瑪尼哈拉王國簽約,以後這個國家的高鐵橋梁,還有很多基建設施全部由江家跟咱們國家建造……”
“瑪尼哈拉最近不是發現了世界上最大的鑽石礦嗎?嘖,感覺江家首富的寶座還能維持個上百年呢。”
“江河太特麼的讓人羨慕嫉妒!獨生子沒有兄弟姐妹爭家產,本人長得又好看,躺贏的人生啊!”
“他身體不好……”
“果然沒有完美的人生。”
聽到周圍同學的話,李韻很難過。
每個人都說江河有多幸運、多美貌、多有錢……最後都是“可惜他身體不好”作為總結。
仿佛所有人隻要說出最後那句話,就能平息心中的魔鬼一樣,可是有多少人知道這個人私底下真的很優秀,無關家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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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安雅看著電腦屏幕出神。
作文大賽,期中期末考,古詩詞大賽……全部是第一名,李韻正以她獨特又不容質疑的方式,開始在黃葉崛起。
她的成績實在太優秀,年級第二名跟她相差近上百分……除非她不存在,不然黃葉沒人能遮蓋住她的光芒。
“這成績真優秀,咱們高一的時候差遠了。”陸耀軍滑動著鼠標,感歎地說,“最近學校也很看重她,打算讓她參加各科的比賽,也怪黃葉的學生不爭氣,我們在C市重點學校裡都快墊底。”
“黃葉又不注重高考。”杜安雅怔怔地看著鼠標上骨節分明的大手,好一會才找回自已的理智,“黃葉七成學生出國,三成參加高考的學生都各有自已的門路,不愁進不去名校的。”
一棟教學大樓捐出去,黃葉生哪所大學不能進?
“但是在華國,學生的成績還是看高考,成績太差會影響學校排名。”陸會長拿起咖啡杯,凝視著嫋嫋的熱氣,“有時得慶幸七成的學生出國,不然學校總排名真的會降得極可怕。”
“其實是高考的製度不好,隻看分數,說不定是高分低能呢。”杜安雅仿佛不經意地說,“你看李韻,成績夠好吧,但她會鋼琴小提琴嗎?懂欣賞畫嗎?能品嘗葡萄酒的年份產地嗎?能夠辦好一場宴會嗎……這些她都不會,她班上的同學舉辦宴會都不想邀請她,擔心她丟臉……”
“這些都是可以學的。”陸會長不以為意,“如果她生長在我們這個階層,肯定極為優秀。”豪門出身的少男少女身上總帶著傲氣,連看似溫柔體貼的杜安雅也不例外,李韻給人的感覺很舒服清新……
陸會長頗為遺憾,可惜她所處的階層太低,不然他還真的對她感興趣。
杜安雅死死的握緊手心,嘴唇咬得幾乎要流血,她不敢抬頭,怕被人看見猙獰的臉孔。
然而她不知道黃葉辛勤的清潔工將窗戶擦拭得過於明亮,她的喜怒哀樂在透明的玻璃上,讓人一看無虞。
陸會長喝完咖啡,隨手將杯子放桌子上,頭也不回的出門。
所以說他不喜歡黃葉的女生啊,一個兩個都是演戲的高手,真麵目都那麼醜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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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回到家,就看到表姐的江珊珊十分意外。
“表姐 ,你今天怎麼有空過來?”
“家裡有些新鮮的海鮮,拿給姨媽嘗嘗。”杜安雅含蓄地笑著。
“真是新鮮的海鮮,我讓廚房煮了。”江母高興地說,“安雅今天留下來吃晚飯吧,你姨夫今晚不回家吃飯,我跟珊珊兩人正覺得孤單呢。”
杜安雅溫柔地笑著,“那麻煩姨媽了。”
江珊珊打量著她表姐的言行舉止,她最近學習杜安雅的舉動還是頗有成效的,看她越來越受人歡迎就知道。
“我臉上有什麼嗎?”杜安雅撫著臉不解,乾嘛表妹一直盯著她的臉看。
“隻是可惜表姐長得不夠美。”江珊珊直率地說,她才學表姐的一點皮毛就這麼受歡迎,如果表姐有她這麼好看的臉,早就將學生會長拿下。
杜安雅的臉沉了下去。
“你怎麼說話的?還不跟表姐道歉!”江母氣得追著女兒打,蠢材啊,她們家現在不如以前,以前杜家看江家臉色,現在江家傷了根本,得看杜家臉色。
隻在外人麵前裝模作樣,家人麵前還是口無遮攔的江珊珊氣得要死,“我又沒作人身攻擊,我隻是想勸表姐去動個整形手術。”
杜安雅壓抑住想給表妹一耳光的衝動。
豪門又不是娛樂圈,她若是真的整形,就永遠失去嫁入豪門的資格。
娛樂圈對整形接受度最高,可豪門不同,沒看什麼國民老公之類的富二代,一個兩個嚷嚷不要“整容怪”嗎。老一輩認為身體發膚受於父母,最是看不慣整形。
沒看到之前將眼角開到山根的一個富家女隻能混娛樂圈嗎?她在豪門已經徹底被清出媳婦候選人名單。
“姨媽,珊珊也是關心我。”杜安雅笑語盈盈,半點都不生氣,溫柔大方,是無數豪門主母心目中最喜歡的媳婦的模樣。
江珊珊馬上得意起來,“媽,你看,表姐都沒生氣……”
江母沒好氣地拍拍女兒的頭,“那是你表姐大度。”
她都快愁死了,以前江家家大業大,又扯了京城江家的大旗,女兒根本不愁嫁。現在京城江家親手打壓,發現C市江家不過如此後,圈子裡蠢蠢欲動,珊珊爸每天都愁眉苦臉的,也就女兒不懂事還傻樂呢。
江母不忍心說女兒,隻得讓她多跟表姐學學,以後收斂一下自已的脾氣。
如果說以前珊珊爸還考慮讓她婚姻自由,能選擇自已喜歡的人,家產縮水後就絕沒這個可能了。商場如戰場,江家也不知猴年馬月才能恢複原來的規模,為了江家的發展,珊珊將來勢必隻能聯姻!
江母想到最近反常的江父,長歎了口氣。
她不忍再拘束女兒,女人最快樂的時光截至於婚前,將來也不知丈夫會將女兒嫁給誰。
為利益強強聯手的婚姻能有多幸福?江珊珊也許永遠都不知道,她親手將自已通往幸福的大門堵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