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將王廠長要的大卡車修好後, 江河讓人去通知王廠長過來提車。
王廠長看到那輛大卡車時,感動得眼淚都要掉下來。
他隻花了幾千塊就給鋼鐵廠弄來一輛大卡車,以後鋼鐵廠送貨的車總算不缺了。
像這麼大的新卡車,市場上要4萬多,鋼鐵廠縮衣節食買了兩輛卡車和一輛充門麵的吉普後, 再也買不起第三輛。
那兩輛卡車被利用到極致,其中一輛經常壞,但沒辦法, 鋼鐵廠需要運送的貨物實在太多。
江河默默地將賬單遞上,王廠長眉頭都沒皺一下就將錢遞過來。
相比起新車,這些都是小錢。
江河眉開眼笑,就喜歡這麼爽快的, “小錢”也是錢啊。
欣賞完大卡車後,王廠長臉上堆滿笑,眼裡都是算計:“江河同誌, 如果我以後再找到舊車……”
沒等江河開口,夏大誌便上前緊握住王廠長的手。
“完全沒問題!”夏大誌一臉激動地說,“不如到我家吃個飯, 咱們商量一下, 鋼鐵廠的食堂采購的事……哎, 反正去哪買菜不是買菜啊, 你看看我們大隊的菜怎麼樣?”
王廠長被趕鴨子上架地朝外頭走,被夏大誌拖去考察村民家的菜地。
小王司機迫不及待的坐上車,還將江河扯到副駕駛位上。
“彆管我叔, 我再開會車試試。”
起初小王司機以為是自己的錯覺,等他上手後,發現這輛大卡車真的非常好開。
等他檢查完這輛車的性能後,小王司機簡直是痛心疾首。
“大河,我覺得你收費低了!”小王司機決定坑叔,“發動機係統你肯定改造過,不然不會這麼輕鬆。”
現在的大卡車開起來非常費勁,不是壯漢當不了司機,方向盤刹車全都得用上力氣。
而這輛大卡車,在小王司機看來,就算女人都能開,根本不挑人。
小王司機愛不釋手,他決定回去就申請開這輛大卡車,誰也彆想和他搶!
聽到小王司機的話,江河十分不讚同,“男人能做的事女人也能做,會開車也沒啥大不了的。”
因為夏大隊長最近想達成適齡兒童百分之百上學的成就,作為隊寵的江河被他派去說服腦子最頑固的人家。因他一力倡導村裡的適齡兒童上學,不拘男女,導致夏大隊長現在對重男輕女十分敏感,聽不得女人不如男人的話。
他一臉嚴肅地說:“小王同誌,我覺得司機這職業不應該有性彆歧視。”
小王司機不理解江河的怒氣,“可我不敢想哪天有女人開大卡車,如果有,那肯定是長得和男人一樣五大三粗的女人。”
江河哼了一聲,“放心,以後不管是卡車還是火車,甚至飛機坦克女人都能開。”
隻要國家不瞎,就能看出他的新發動機的作用,隻要裝上新的發動機,車子省油又省力,女人都能開。
江河想到葉愛軍寄過來的信,招商會,坑外國人的錢,怎麼聽起來這麼合他的心意呢。
村民們湊過來看大卡車,忍不住又羨慕。
“大隊長怎麼買的是舊車而不是大卡車呢?”
雖然他們有拖拉機和小卡車,可大卡車看著更大更威風啊。
江河跳下車,朝村民們說:“各位,這大卡車不好用,還沒咱們的小卡車實用。”
村民們還來不及開口,小王司機就擔心上,“怎麼說?難道這大卡車有啥問題?”
“沒問題。”江河指著大卡車經過的路留下的痕跡,“我們村裡的道路哪經得起大卡車的摧殘?彆說大卡車,平時下雨小卡車都很難走。”
村民們也跟著唉聲歎氣,“都怪咱們沒修好路,不然咱們也能用大卡車的。”
一個兩個都沮喪得不行,當初大隊長讓村裡修路,當時大多數人都在偷懶,並暗罵大隊長多事,兩條腿能走的路,修那麼齊整乾嘛?
現在好了,他們的大卡車飛了!
村民們看著即將被開回鋼鐵廠的大卡車,心痛得無法呼吸,隻想打死當初偷懶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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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河修好發電機是在幾天後,村民們在廣場上看稀奇。
當燈泡亮起時,眾人歡呼起來。
“亮了亮了。”
小孩子也盯著燈泡看個不停,“哇,真的好亮啊!我能看見爸爸的鼻孔裡的鼻毛。”
說話不經大腦的小屁孩得到的是屁股上重重的一巴掌,他要哭不哭的,直到被爸爸舉高高看燈泡才破涕為笑。
夏青禾站在人群外,也仰頭看向廣場的電燈。
“大河哥,你不開心?燈不是挺亮的嗎?”她不解地問。
江河不高興地說:“發電機有點吵,我想了好多種辦法,都沒辦法消除聲音。”
夏青禾細聽,“很吵嗎?我覺得還好啊。”
江河還是搖頭,“技術跟得上,材料跟不上。”果然還是有實驗室好點,不然老整些舊東西,他可不是修理工。
廣場無比熱鬨,夏大誌站在高處,清了清嗓子,說了一通激奮人心的話。
江河和村裡的司機大林、春生兩人仔細地解說發電機怎麼開怎麼關,以後讓他們接手,他可沒那時間做這些,得有人接手。
大林和春生兩人是村裡第一批選出來的司機,靈活又聰明,仔細地將江河的話記住,連連點頭,說道:“大河哥,我們學會後就教其他人。”
除了他倆,村子裡還有兩個後來學會開車的司機。
江河讚許地道:“下次我修車時,你們也過來,以後一些簡單問題你們上手修看看。”
大林感動極了,大河哥是他的恩人啊!
他家和江河家一樣,都是孤兒寡母的,他媽身體不好沒辦法到地裡乾活掙工分,他從小苦到大,直到當上司機開車後,他才吃上這輩子第一頓飽飯。
春生家裡倒是一堆兄弟,可父母給前頭兩個兄弟娶媳婦花完錢後,後麵幾個眼看就要打光棍,幸好春生當上司機,眼看著他家要起來,他前麵兩個兄弟總算有人上門提親。
江河被兩個和他年紀差不多的大男人尊敬崇拜的目光看得不自在,“以後除了車,你們要保管的東西又多了發電機,你們多辛苦點……”
兩個司機猛搖頭,一臉虔誠地說:“不辛苦不辛苦。”
保管發電機是多大的榮耀啊,他們做夢都能笑出聲!
夏青禾遠遠的看著江河教兩個年輕人怎麼開關發電機,發現江河好像有點心不在焉,也不知道大河哥在想什麼呢?
她老師曾經和她說過,男人雖然需要一個熱時叫他脫衣、冷時為他添衣、餓了為他做飯、渴了喂他喝水的老媽子,但男人更需要靈魂上的伴侶——靈魂上的相契,才是最幸福的。
眼看著江河越爬越高,夏青禾不是不惶恐,她還要更努力才行,等她爬到同一個高度,大概就能了解大河哥的想法了吧。
江河將事情吩咐完後,走出人群拉起夏青禾的手。
“怎麼了?”他是個細心的,發現夏青禾神色中一刹那的不對勁。
人群已經遠去,喧嘩不再,隻有廣場上的電燈的光亮仿佛天上的星子。
夏青禾不想說,但實在瞞不過去,隻好吞吞吐吐將心裡的不安說出來。
“原來是這樣。”江河摸著她的頭,笑著說,“下回有問題問我就行,我永遠不會嫌棄你的。我也有很多不足,我們一起進步。”
聽到他的話,夏青禾仿佛吃了定心丸,“那我想知道大河哥在想什麼,臉色好嚴肅呢。”
江河並沒有這年頭男人乾大事、女人滾開的直男想法。
他想了想,說道:“我是在想葉哥的信,他說明年有個招商會,想去坑外國人……”
夏青禾雙眼發亮,“我也可以去嗎?我現在正在學外語……”她低下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雖然說得不是很好,但我想還有一年,基本的對話應該沒問題。”
江河握住她的手,聲音裡蘊著笑,“好,那就期待青禾給我當翻譯。”
他喜歡夏青禾的地方還有一點,明知他會越飛越高,她所做的並不是抓住他的手阻止他飛得更遠,而是竭儘全力伴他飛翔。
夏青禾看著他嘴角的笑,暗暗下定決心努力學習,不然到時聽不懂外國人說什麼就丟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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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下一次到省城賣山貨時,江河也跟著一起去。
他本不想去的,但大隊要買彩電,大家一致認為隻有他才能挑出最好的彩電。
省城和他們所在的小城不一樣,居然有六七層高的大樓。
大林指著七層樓的百貨大樓對江河說:“我第一次看到這麼高的樓時,都嚇了一跳,我聽說省城還準備建十層以上的電梯大樓,真不敢想像是什麼樣的。”
江河不置可否,等你看到後世上百層的大樓再說這話吧。
省城很熱鬨,人們的穿衣打扮也更大膽鮮妍一些,不像他們的小城,不是黑色就是灰色的,灰撲撲的顏色,看著就壓抑。
大林熟門熟路地拉著一車山貨到紡織廠,沒一會就來了一群人將東西全抬下來。
負責人清點完貨後,將錢和票遞給他們,一臉熱切地問:“你們下回什麼時候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