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他們終於順利抵達安山縣, 在趙家兄弟的小莊子安頓下來。
安頓好後,趙家兄弟便去打聽到蘆丁山和茂華山的山賊火拚的後續。
據說茂華山的山賊剁了一半蘆丁山的山賊, 蘆丁山的女當家因為容貌, 讓茂華山的男當家起了色心舍不得殺,結果官兵殺上來時, 將茂華山的山賊全剁了。
官兵大獲全勝,榮獲“為人民服務”稱號, 搜山將不義之財充公後, 將蘆丁山的山賊投入監獄。
很不幸的是, 蘆丁山的山賊即將斬後決前夕, 逃獄了。
官兵們痛哭流涕, 對不起天對不起地對不起老百姓想切腹。周圍的百姓們趕緊安慰, 雖然逃掉了半個山寨,可死了一個半也算是大勝利, 總比之前兩個山寨都無可奈何要好。
“蘆丁山的山賊肯定和官府有勾結。”趙大郞氣得發抖,他這種保家衛國的正直軍人無法理解,為什麼會有當兵的願意縱容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的賊子。
“大哥, 這不是明擺著嗎。”趙二郞想到傳過來的信息,冷笑不已,“官府含糊其詞,說什麼將不義之財搜刮了, 怎麼不公布出來隻搜茂華山沒搜蘆丁山……”
江河有些心虛,搜了也是白搜。
嗯,他真是大好人, 沒讓官兵們乾白工。
這時,就見趙二郞轉過臉,景仰江河的美貌,神色有些古怪。
江河心中警惕,“怎麼?”
“玉郎少爺,聽說那女當家雖然逃了,但口口聲聲說一定要找到她的小四相公。”趙二郎一臉同情。
江河頓時為自己的貞操憂慮起來。
“她對玉郎少爺可是真愛。”趙二郞神色複雜,“她說即使掘地三尺,也要找到您再續前緣。”
江河的臉頓時黑了,黑中又轉白,仿佛能被刮下一層灰。
正剛默默地走向廚房,在心裡默念:豬腰子,牛腎子,驢鞭子……趕緊給少爺補起來!那些山賊的洞房要幾天幾夜的,少爺這小身板不夠折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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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白接到趙家兄弟的信時,當場嚇出一身冷汗。
不過,他記得上輩子蘆丁山的女當家非常有名,據說是端王得力的左右手,在端王“清君側”的時候,成立一支彪悍的騎兵,到處打家劫舍,為端王弄來大筆錢財。
對於女人,人們向來不忌憚以最大的惡意猜測。據說那女當家生得美豔無比,喜好俊美男子,幾回當了寡婦後,對英俊的端王一見鐘情,拚命為他斂財,就為了在他後院有一席之地。
端王已是皇室有名的美男子,那麼問題來了,江河究竟有多好看,才能將一個女山賊迷得神魂顛倒?
“阿白,你看什麼?”
太子出其不意的冒出來。
跟在後頭的侯府管家滿臉苦澀,太子殿下不樂意下人通傳,等非要自己進來,他也沒辦法。
江白朝管家擺了擺手,對太子道:“殿下,是一個朋友的來信,他和我說了一件趣事。”
太子正欲問是什麼趣事,突然發現有人往這裡走來,“阿白,那是你的幾位堂妹吧?”
江白看過去,冷淡地嗯一聲。
太子當下扯著江白快步往外走,“咱們先出去,我可不樂意和你那些堂妹寒暄。”江家的二房三房的女兒和江白完全不是一個路數的,在太子這種博愛的人來看,都覺得討厭得緊。
其實太子以前也考慮過要不要迎娶伴讀的妹妹,畢竟他不僅倚重江白,同時也很喜歡這位從小一起長大的伴讀,兩人的情份不一般。
哪知江白卻很果斷地拒絕,“殿下,還是不要了,我那些妹妹都有毒。”
太子好奇之下,經常來江家觀察,結果……
我勒個去,全家除了江白出淤泥不染,他的堂兄弟堂姐妹們都是黑心肝的,太子不想汙染自己的眼睛和生活。
深深為伴讀憂慮的太子問:“阿白,你的妹妹們都不是什麼好的,將來可怎麼辦?不管嫁到哪家都是結仇啊。”
“我決定跟哪家有仇,就將妹妹嫁給那家。”江白平靜地說。
這真是個好辦法!
太子轉著歪腦筋,“阿白啊,你覺得孤的妹妹樂陽公主如何?如果你娶她,保證沒一個妹妹敢在家裡唧唧歪歪,惹你娘生氣。”
樂陽公主一鞭子過去,所有女人要多乖就多乖,就和泥捏的一樣揉圓揉扁。
江白眉頭蹙起,歎氣道:“殿下,前提是你要先說服樂陽公主。”
太子當下有些懨,隻能一個勁兒地嘀咕:“都怪你沒遺傳到你爹娘的美貌,樂陽這死丫頭就喜歡長得好看的,男人長得好看能當飯吃嗎?”
江白心中微跳,很快又恢複鎮定。
對於那位一生情路不順的樂陽公主,如果說江白沒想過插手她的婚事是不可能的。他也想不明白,為何這對兄妹的體質如此特殊,人渣總是聞著味上趕著。
江白很想扭轉一下樂陽公主的愛好,發現很難。
一來樂陽公主是個姑娘家,他不可能像陪太子一樣經常陪她身邊,潛移默化影響她的某些觀念。二來樂陽公主比太子還執拗,已經掰不正。三來江白並不想浪費樂陽公主的天份,他總是能回憶起那時候,樂陽公主拿起大刀,眼睛裡都是光,仰天大笑的模樣。
“我樂陽死於戰場,死得其所!我比全天下女人都幸運,她們隻能被束縛在後院!而我卻能像男人一樣保家衛國!”
當時一身是血的樂陽公主安慰兄長,“皇兄,請不必為我難過,我現在很快活,比和那隻有一張臉能看的王八羔子成親的時候還快活。”
她渾身都是生機,如火焰一樣逼人。
即使她死了,她依舊說自己從未後悔,一生沒虛度。
這個時代對女人太苛刻了。
江白摁熄改造樂陽公主的想法,如果不經曆過挫折,他還能看到浴火重生的樂陽公主嗎?縱使他是男子,對她並無綺思,他還是頗為敬佩這位公主的,亦不願意束縛她。
他能做的,隻能儘量讓她的前路沒那麼坎坷,為她打造一個自由飛翔的天地。
兩人聊了會兒樂陽公主的事後,太子終於想起先前的事,問道:“你剛才說的趣事是什麼?”
江白微笑道:“聽說錦州那邊出現一個千古美男子,是潘安宋玉那個級彆的,錦州知府和提督之女初見之時驚為天人,甚至為他打架,兩家為此反目成仇。”
太子先是一愣,然後是不服氣。
他摸摸自己的臉,世人皆言如果他不是年紀還小,肯定不輸素有美男子之名的端王叔。
“聽說他上書院的時候,路邊都有姑娘守著,守在那裡的姑娘太多,為此還養活一批小商販,尤其是賣茶水的。”江白看了趙家兄弟的信,隻覺得像是看話本,未免太誇張了些。
太子好奇地問:“為何茶水最好賣?”
“因為姑娘家一看到他就尖叫要嫁他,口渴。”
太子挑眉,“他的家世過人?”
江白垂下眼眸,平靜地道:“父母是農民,有個伯父是縣令。”這樣的身份,同知府、提督相比,就是個渣。
太子又問:“他的才華過人?”
江白道:“還隻是個秀才。”不過是暫時的,趙家兄弟也不知在錦州吃了什麼,文筆越來越誇張,居然說江河堪比諸葛孔明。
沒家世,才能平平,一堆女人還是哭著喊著要嫁他……
太子殿下不由深深地嫉妒,他身為堂堂太子,吸引到的全是美人蛇,為何人家什麼都沒有,還有那麼多女人捧著真心要嫁?
“他有臉啊。”江白理所當然地說,“我先前不是說過,看到他的人都將他列為千古第一美男嗎!”
太子有些憂傷,他的地位限製世人不能對他的外貌評頭論足,不然他其實也可以競爭一下千古美男子這樣光榮的稱號的。
兩人到酒樓吃飯的時候,發現“千古第一美男”的名聲已經傳到京城。
酒樓茶肆裡都在談論這事,京城的百姓們都想知道這位被人稱為“玉郎”的美男子究竟有多好看。
“應該和這位公子差不多吧?”一個男人指著太子殿下說,“這位公子龍章鳳姿,俊得緊。”
太子殿下抬頭挺胸,嘴角含笑,露出最帥氣角度。
“算了吧,也就那樣……”一個生得柔弱貌美的姑娘暗暗嘀咕,“連我都迷不住呢,我可是聽說那個叫玉郎的公子所到之處,都有姑娘擲花投果的……”
太子殿下氣急敗壞,“去查這個瞎眼的女人叫什麼名字?”她居然對太子引以為榮的外貌說也就那樣。
江白神色古怪地看了太子一眼。
太子這才反應過來,再次強行挽尊,“嗬嗬,現在有些女人就喜歡貶低男人抬高自己,她居然說孤都迷不住她,若是她知道孤是太子,還不趕緊巴上來?”
就像他暗中觀察到的女人一樣,無論多毒,在他麵前都含羞帶怯,溫順柔婉。
江白沉默地看他,所以說你覺得自己外貌吸引不住姑娘要拚身份了嗎?
太子殿下扭頭,不想和他的目光接觸。
不過江白殘忍的聲音仍是傳過來,“太子殿下,即使您是太子也迷不住她。聽說這位姑娘最近一直在敗壞自己的名聲,就為了不進東宮。”
太子再次紮心,執著筷子的手都在顫抖,竟然有女子如此待他,他作為太子的體麵在何處?
氣憤之下,太子決定再次化裝成乞丐跟蹤這個姑娘。
“她是征西將軍的嫡女。”江白介紹那位姑娘,“鄭將軍家全是兒郎,就這麼一個閨女,如珠似寶地寵著,皇後娘娘慧眼如炬啊,居然也將她列入太子妃的候選。”
太子疑惑地看他,“阿白,你好像十分推崇這位鄭姑娘?孤雖在宮裡,也聽說過征西將軍的嫡女的名聲可不好聽……她還喜歡拋頭露麵,你看這飯館人來人往,她非要坐樓下。”
果然是被將軍府寵壞,據說她的性子暴戾,看到比自己還美的女人不服氣,讓婢女將那女子打得半死。還愛多管閒事,有人在路邊打架,妨礙到她馬車經過,又是一頓打。
江白沉默,如果不是他經曆過,哪會知道流言之可怕。
鄭姑娘上輩子婚姻同樣不幸,她的休夫案在大齊引起一片轟動。如果不是她有強悍的爹娘和一群兄長護著,無數衛道士恨不得將她釘死在恥辱柱上。
但外敵入侵之時,衛道士們瑟瑟發抖,全是一群軟腳蝦,她卻拿起劍,隨同樂陽公主一起殺向敵人。
江白看向現在天真的太子一眼,想起未來被折磨得身心皆疲的皇帝悔不當初。
當時的皇帝說:“如果當年朕不被她的名聲所困擾,其實她想要的一生一世一雙人,朕也可以做到的。”
江白在心裡歎了口氣。
“殿下,這世上親眼所見、親耳所聽的東西也不一定都是正確的。”他一臉正色,“臣覺得鄭姑娘是個好姑娘不行,還得您親自去看、親自去聽,再親自分析……”
親自觀察就親自觀察!
太子殿下最近被外表柔弱、名聲極佳的女人惡心壞了,他倒想看看這個外表和其他女人一樣柔弱,偏偏名聲快臭大街的有什麼不同。
到時候,他一定要告訴伴讀,阿白自己看走眼了,名聲好的都有毒,名聲差的不就毒上加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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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姑娘在飯館裡聽夠八卦,慢條斯理地站起身。
幾個容貌秀麗的丫鬟立即過來為嬌弱的小姐披上披風。
太子看看外麵的日頭,嘀咕道:“是否過於矯揉造作?”都快到夏日,哪家姑娘不是怎麼輕薄怎麼來的?
江白不置可否,由著他略帶偏見的看法,待會打臉才能打得更腫。
嬌弱的鄭姑娘在貌美的丫鬟攙扶下,進入候在外麵的馬車。
“不會也像杜小姐那樣,暗地裡虐待丫鬟吧?”太子還是怎麼都看不順眼,顯然最近被太多美女蛇搞得留下心裡陰影,看到一個柔弱的就覺得表裡不一。
江白歎氣,“殿下,您這是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