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接連發生了好幾件大事,現在宗辭的名字那叫一個如雷貫耳,一出門就能成為所有人視線的焦點。
這種情況在小道消息傳出去,外門弟子們知道宗辭拒絕了玄璣劍仙的收徒後,更是達到了頂峰。
宗辭一度被搞得煩不勝煩,他在百草圃裡蹲地上除草都能被裡三圈外三圈的弟子們聚眾圍觀。
他隻好特意找了院落內一位還算相熟的外門弟子,去事務堂互相更換了玉簡上的雜役任務。
於是,他這兩個月的雜役任務就從【百草圃日常除草殺蟲】變成了【整理藏經閣並清掃地板和書櫃】。
那個外門弟子還不太好意思和他換。整理藏經閣是出了名的累活,每天一大早就要去,傍晚才能回。太衍宗藏經閣又那麼大,要是有一本書放錯了都得跑好久去整理,平均下來工作量是百草圃的兩倍還多。
宗辭擺擺手,表示自己並不在意這點小事。
他在百草圃已經除了小半年的草,基本把太衍宗後門那一大片草藥全部認齊了,略通了各種草藥的特性。再說了,種的草藥也不能拿,再做下去也沒意義。
這時候要是換到藏經閣去,倒是好事一樁。
宗辭正好可以趁這個機會,去藏經閣裡找找看有沒有能夠修複他靈魂的線索。
更換任務後的第一天,宗辭早早地就結束了打坐。
他現在的身體引氣入體都難,所以他乾脆就放棄修煉,整夜整夜的冥想,偶爾也會如同凡人一樣和衣而眠。
太衍宗整個宗門內都以水平落差劃分。
例如被群山環抱的,那處最高的青崖峰頂就是太衍宗的主峰。
其他環抱著主峰的十三處山峰就是太衍宗的分支,有劍峰,丹峰,符峰,器峰,體峰,刀峰......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宗辭要去的藏經閣建在主峰的第一個平台處,想上去還得爬個山,這就是他為什麼起這麼早的緣故。
築基期的修士才可以禦劍,築基之前都得老老實實用雙腿行走。
如今是寅時,天空依舊漆黑一片,星辰在夜晚的幕布上熠熠生輝。
宗辭出門後特意繞了條遠路,小路兩旁長滿了雜花雜草,石板上還有乾涸的青黑苔蘚,一副鮮少有人涉足的模樣。
主峰前那條鋪陳了數千級漢白玉磚的登天梯才是主道,往日裡來這裡的弟子要麼禦劍,要麼爬主道。隻有宗辭為了清淨,挑了一條背山小路。
太衍宗所有的山峰裡,就屬主峰最陡最險。
就著月光,宗辭緩慢地行走在狹窄的山路上,每走一段路都會稍稍停下來歇息片刻。
玄衣少年就這麼走走停停,偶爾駐足俯視山下,倒也不覺得無趣。
在他快要爬到山頂的時候,遠處天際終於泛起了魚肚白,就像是有人在漆黑的幕布上抹了一層白沙,細碎無比。
“呼——”
日出了。
宗辭停下腳步,遠遠眺望著天邊升起的朝陽。
他現在已經爬的很高,往下看能直接將山下的美景儘攬眼底。
河水從山頂高高的絕壁處淌下,穿過層層疊疊的寒霧,墜入下方深不見底的長潭中。溪水從長潭另一側淌出,歡快地奔騰,彙入遠處碧藍浩瀚的海洋。
菩提樹下,雲海濤生。
他忽然想起當初自己牽著師尊的手,剛剛來到太衍宗的時候。
宗辭並非出生就是修道之人,他原本是凡界楚國的一位太子,姓楚名辭。
當時恰逢亂世,七國爭霸,戰火紛飛。
楚國原本國力就並不強大,又一直被隔壁的齊國所覬覦。
在楚國國君病逝的當晚,敵國安插在楚國的棋子悍然發動兵變,大開城門,供齊**隊長驅直入
宗辭當時不過七歲出頭,慌亂之際從太和殿跌跌撞撞跑出去,想去尋找自己未滿一歲的胞弟。
敵**隊殘忍無情,宮中婦孺老少都不放過,偌大一個皇宮竟無一活人,血流成河,宛若煉獄。
宗辭剛跑出殿門就被那些身披寒甲的士卒們抓了個正著。
原本他也應當同他的胞弟一起,喪命於這群亂臣賊子手上。得虧當時的太衍宗掌門清虛從天而降,將他救下。
好巧不巧的是,宗辭不僅有根骨靈根,而且還皆是上佳。
於是他有幸被掌門直接帶回了太衍宗內。
“去吧,那是太衍宗主峰的天梯。你得登上去,才有資格入宗門。”
清虛淡淡說著,將剛剛經曆了一場人生劇變的小太子送到山腳。
七歲的宗辭抬眸遠望,視野儘頭儘是雲海起伏,白玉階梯綿延不絕,宛若通天白練。
他攥緊拳頭,深吸一口氣,登了上去。
從此,宗辭便踏上這大道仙途,終於成就淩雲劍尊之名。
前世宗辭在主峰峰頂的洞府裡生活了好幾百年,從未完完整整看過一場日出或日落,沒想到重活一世,卻是全部齊活了。
這樣平淡又妙趣橫生的日子過久了,有時宗辭甚至會覺得前世那些波瀾壯闊離得他很遠很遠,遠到就像從來不曾經曆過一樣。
玄衣少年在這裡站了很久很久,直到太陽完完全全升起之後,這才重新邁動腳步,繼續往山頂上走去。
天亮後主峰的人就多了起來,偶爾宗辭也能遠遠看到有禦劍前來的弟子,劍尾在空中拖出一道長長的流光。
他行至山頂,正準備登上廣場的時候,忽然天邊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
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