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花了兩百年的時間,將整個鬼域清掃了一遍,七大城主被他修理的服服帖帖。或許也是被他那股狠勁給驚著了,城主們紛紛嚇破了膽,奉他為主。
於是,修真界才多了一個鬼域之主的名號。
鬼域之主統治了鬼域之後,將都城定在了鬼域最深的酆都,日日夜夜待在那白骨宮殿。幾乎從未在任何公眾場合露過麵,神秘無比。
雖說鬼修在修真界的名聲一般,但也不至於淪落成魔修那樣被所有勢力敵視,喊打喊殺的地步。
但就連百年前各個大能聯合開辦的論道大會他都沒去,發了請帖也如石沉大海,這就有些令人匪夷所思了。
結果果真,一百年後,這鬼域就鬨出大事了。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鬼域之主第一次修真界的亮相就是以迅疾如閃電之勢,將妖族族地踩了個稀巴爛,搶了人家聖物,一時間凶名遠揚。
如今妖族聖物鎖魂燈被鬼域奪走,妖塔下那些人一時半會更放不出來了。平白就折損了妖族一條翅膀,鬼域這手算盤簡直打的哢哢響。
實力不濟的妖族隻得選擇和正道結盟。
沒錯,此次結盟,正道在實力上是占了上風的,所以也掌握了主動權。
這也是為什麼正道不願意同意妖族結盟的提議了,人家明擺著就是想借刀殺人啊!正道又不傻,能製衡就製衡,鬼域又沒惹到他們,為啥要幫鬼域出刀啊!
不過這次妖族吃了大虧,倒也學會放下姿態了,不然也不會搬出行宮,直接貼到太衍宗這裡來,倒也看著順眼兩分。
“師兄可知,老祖為何同意結盟?”
玄璣的眼眸有如寒潭深邃,他默不作聲地掃了一眼星羅棋布的桌麵,眉峰擰起。
太衍宗高層都對這件事情表示難以理解,就連玄璣也思索不出個所以然來。
雖說清虛老祖在宗內有著說一不二的地位,但這位老祖鮮少插手宗內事務,千年前那番變故,從掌門之位退下後,一直都在雲遊四海,後來回了宗門也是常年閉關,這次閉關更是一閉就閉了近七百年。
“師弟啊,這件事情,你可算問對人了。”
青雲捋捋胡須,長歎一聲,神色悠遠。
修真之人外貌都年輕無比,他非要給自己留一簇胡須,看起來實在不倫不類。
玄璣看了他師兄兩眼,難得沒有用劍修的直神經去挑戰師兄的審美。
“不過,再多的我也隻是聽了些風聲。”謹慎地掐了一個隔音咒後,青雲這才苦笑著開口:“據說......那鬼域之主同老祖他...有些淵源。”
眾所周知,清虛老祖可是一位眼裡不容沙子的正道領袖。若是真要有了淵源,那定然是結仇了的。
說完這句話,青雲便將食指放於唇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又悄悄將咒撤了。
另一旁,就在他們兩人下期的空檔,主峰頂上的卦算也差不多夠了火候。
黑鐵卦盤上的金色愈發勝極,綻放出如同烈日初生般的璀璨光輝,熾熱無比。
夜晚沒有太陽,這天機卦似乎就成了那太陽,迸發出無限光芒。
千萬條命軌在卦盤之上交錯縱橫,彙聚成無數若影若現,近似於梵文的活字天書。
在旁守著的小童不慎看了一眼,猛地就嘔出一口血來,還好後麵候著的小童看見,連忙上前一步補了陣法的空缺,這才沒能釀下大錯。
到時候了。
就在千越兮想法剛剛落下,天機盤好像也懂得了他的意思。那些命線和天文全部都像一瞬間活過來了一般,彙聚成一束,猛然紮進了天機門門主的識海。
霎時間,渡劫期浩瀚無垠的識海也被染成了融融赤金。
輪椅上的千越兮忽然睜開了眼。
他的眼睛早就在千年前徹底失明,左右不過一對無用的珠子。
不過修為到了他這個層級,眼睛有或沒有,關係都不是很大。
到底天機門主還是不像尋常修真人那樣,有些是被仇家剜去雙目的,模樣駭然,隻能在眼睛處覆一條白紗以遮蔽一二。
而如今,在天道的旨意下,那雙原本已然渾濁無光的眼睛忽而綻放出萬千混沌神采,煌煌不可直視。
千越兮現在看到的世界並非尋常肉眼或神識出竅時看到的世界,他隻能看到無數條命軌在視野裡交錯縱橫,聯通天地,紫氣鴻蒙。
每一次同大道溝通,千越兮都需要花很多時間,從那繁雜斑駁的信息中尋找出意圖。
也罷,大道無形,晦澀難懂,天機門主都是這麼過來的。
但這一次,天道傳達的意思卻格外簡潔明了。
【有方外之人進入此界,莫讓他毀了此界命數】
傳到千越兮腦海中的並非話語,更像是一道至高無上,玄而又玄的神識。
隻是這段話卻讓千越兮有些驚訝。
天道鮮少會布下這樣的預兆,特彆是於生殺有關。
天道想要弄死一個人,那還不簡單麼?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隻怕是這人,恐怕已然跳出了天道的五行命數,這才需要如此費神。
天機門主思忖片刻,眼眸的混沌光輝緩緩又沉了下來,偃旗息鼓,重新恢複成漆黑一片。
遠處山下,剛剛擺脫了清虛子的玄衣少年似有所覺,遙遙回頭眺望一眼。
朦朧夜空裡,天邊高崖金光乍現,如夢似幻。
不知為何,宗辭驀然想起。
自己似乎是見過這道金光,聽過那道鐘聲的。
好像就在那個......他千年前身死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