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機門主機械般重複著這個名字,俯下/身去,一遍遍顫抖著親吻那失去血色遍布傷痕的,被切割到鮮血淋漓的薄唇。
更可笑的是,這一切,都由他親手造成的。
“門主,陸洲城那邊——”
小童猶豫地站在殿門,不知道該不該邁步上前。
烏發白衣的男人背影一頓,心中冒出一個不可能的猜測,片刻有如野草瘋長。
倏爾間,麵前空間寸寸碎裂。
男人邁出一步,有如輕描淡寫般跨越萬千山海,轉瞬便從天機門到達千裡之外陸洲城的庭院。
“門主!”
守在庭院內的小童麵色一喜,下一刻又被千越兮駭人的模樣鎮住。隻愣愣看著天機門主一襲染血白衣,如同失去了主心骨的提線傀儡般,一步一步走向院內那間廂房。
天五瞳孔一縮,“門主,宗公子他......”
千越兮聲音沙啞:“我知道。”
他腳步不停,終於走到廂房的麵前,繼而頓住。
一片死寂。
連帶著這片庭院,這處凡間,這片天地,都無比死寂。
男人沾滿血汙的手輕輕覆上了冰冷的門扉,指尖劇烈顫抖,就連門環都要握不住。青筋畢露,這才緩緩推開。
廂房裡很暗。
蒼白的日光從窗外悠悠投射進來,彌散在藥池上空,也把那個靠在浴池邊緣的背影照得分明。
那片長長了好多,甚至恢複到割發前長度的烏發蜿蜒在地麵。從門口而來的冷風吹過,偏也吹不動被水浸透的一根。
安靜到不可思議。
在看到少年一動不動地背影時,天機門主的心就徹底壓入了穀底。當神識探到鼻息時,一切終究塵埃落定。
千越兮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踉踉蹌蹌走過去,怎樣跪倒在浴池邊的。
少年麵容恬靜,像是沉溺於一場夢境,而非一具沒有靈魂的軀體。
千年前,天機門那場無儘的大雪落到千越兮的頭頂,也落到了他的心底。
千年後,雪停了,千越兮依舊沒能抓住那個姍姍來遲的故人。
無儘的悔恨和痛楚在他的心底交織,扼住他的脖頸心臟,翻湧著將他扯入深淵,就此吞沒。
如果能夠再早一點......
“怎麼把自己搞的這麼狼狽?”
一片混沌中,清越卻虛弱的聲音輕驀然響起。
溫熱的手貼著男人冰冷的臉頰,輕柔地擦去他眼角邊的血痕。
“你瞧,臉上全是血。”
那不是千越兮的血,那是宗辭的血。
千越兮猛然抬頭,緊閉的眼眸顫動。
他一把扣住少年的手,就像漂流者抓住最後一根浮木,沙啞的聲音充盈著小心翼翼,“......我是在做夢嗎?”
宗辭歎了一口氣,反手握同他十指相扣,“明明我覺得這一次魂魄轉移時長並不算晚,卻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天機門主也會有犯迷糊的時候。”
白衣少年仰頭向上,眼眸閃動著惡作劇般的星辰,手下忽然一個發力。
“——算了,誰讓你是我的道侶呢。”
天翻地轉,天機門主直接被宗辭一個用力,直直扯進了寬大的浴池。
水花四濺。
“在不在夢中,親身驗證一下便是。”
水是熱的。是有溫度的。
千越兮恍然驚覺。
夢裡的水不會有溫度。這不是夢。
繚繞的水霧模糊了少年含笑的雙眼,也模糊了雙眼的倒影。
他抬起長袖,細致地擦去千越兮臉上沾染的血跡,正想說話,卻猝然被奪去所有呼吸。
“唔——”
風悄悄將門扉關上。
所有未儘的話語都淹沒在了唇齒,淹沒在了這個久彆重逢的親吻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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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來天欲雪。
好在這一次,他們來的都不算晚。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一章後話,這裡應該算不得正文完結。不過這是我當初構思時最後的畫麵~感覺很有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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