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醫生防止病人掙紮影響治療, 會用束縛帶將病人綁起來。
季糖隻聯想到那個不好的名詞,沒有想到具體的東西。他將a關掉, 思索起來。
午夜時分用醫用束縛帶將自己綁在手術台上, 會有醫生為自己治療?
那家醫院明明已經廢棄了,而且是三更半夜,不可能會有醫生,除非是其他怪物。
而且……治療,怎麼治療?
一旦自己綁在手術台上, 自己還可以解開束縛帶嗎?還是等待治療完畢醫生來解開?
按照真正的治療流程來說, 束縛帶病人不能操作, 隻有醫生才能為其解開。
不過季糖唯一能確定的。
這個任務肯定不能攜帶其他鬼怪,隻能獨身一人去完成。
一旦有不小心, 就會永遠地留在沾滿血汙的廢棄手術台上,成為那家醫院裡真正的病人。
季糖關掉手機, 把手機放在桌麵,然後拿衣服進去洗澡。
等他洗完澡出來後, 坐在沙發上的鬼導演已經睡著了,嘴角和胡子還沾有一大片草莓奶油。
季糖:“……”
他拍拍鬼導演,老人一下驚醒,揉揉亂糟糟的胡子:“我竟然睡著了?”
季糖點點頭:“嗯, 我也要睡了。您抓緊時間回家吧, 您可以將劇本帶走看看。我明天和另外一名導演說賀知夜交給您拍的事。”
鬼導演摸摸自己的胡子, 揉一把腰, 平淡無波的臉猝然皺起:“哎喲喲, 我腰疼。我要在這裡睡覺,我走不了了。”
季糖:“…………”
季糖很不好意思道:“您是鬼,不會腰疼的。如果您怕吃不到早餐,明天早上可以來我家吃。”
被識破的鬼導演哼唧幾聲,順走季糖糖罐裡的幾顆奶糖,然後悄悄地飄走了。
季糖回到臥室,果果已經乖乖地睡著了,小提琴和練習冊主動地窩上床。
小黑團子還在櫃子裡對著他的襯衫愉悅地啾啾啾。
季糖臉紅,裝作沒聽見,若無其事地抱著物件和小奶貓躺上床。
明天他還得很早起床去做筆錄。
而且沒過多久,又是謝立的生日。
季糖揚起唇角,至於生日禮物,他已經早早就準備好了。
謝立先生一定會很喜歡的。
次日。
果不其然。季糖第一時間便看見鬼導演蹲在門口要吃的。
季糖的早餐剛好做完,是三籠熱騰騰的熱包子和現榨的豆漿。身為餓死鬼的導演看見包子和豆漿,眼睛都亮了,衝上去幾下就將食物給扒拉完。
吃完早餐後,季糖便準備去警局做筆錄,臨走前,他不忘將小型投影儀和鬼導演帶上。
到達目的地,便有警察將季糖帶往專門做筆錄的房間。
房間隻有一張桌子和兩張椅子,有點小。季糖和警察進入後,後麵還跟著兩隻鬼。賀知夜甚至不能在這天花板低的小房間裡伸直腰,鬼導演索性直接蹲下來,眼巴巴地望著警察給季糖倒的茶水。
經過案件組一個晚上的排查後,那名刀疤男的確為未逮捕歸案的縱火嫌疑犯。曾火燒過一個大型電影發布會,死亡人數二十人。
故意殺人罪也與他脫不了乾係。他曾用匕首,將電影發布會的主人賀知夜,給活活從眼眶捅入大腦,手段極其殘忍。
季糖沒有喝茶,而是抿起唇,眸色深沉地聽著警察講解。
這名警察似乎看出季糖內心的不舒服,便疑惑道:“您有親人在那場電影發布會中?”
那二十個受害者的名單雖然還在,但他們的家人已經難以查清。
季糖愣住,他瞥一眼角落裡的兩隻厲鬼,賀知夜靜靜地守在季糖身邊,鬼導演的頭埋在雙膝間,似乎在睡覺。
季糖輕笑一聲,點點頭:“是的,是我一個很重要的親人在那裡。還有一個我的朋友也是死在他手上。”
“那真是抱歉。”警察一愣,不好意思道:“依據我國的法律,這名嫌犯有很大概率可以死刑。希望您的親人和朋友,可以就此安息。”
“而且他所在的家族,我們也會徹查。”
窄小昏暗的小房間,已經透進來絲絲縷縷金色陽光。
賀知夜聽著警察的話語,似乎也嗅到了源自陽光的溫暖氣息。
季糖要做的筆錄很簡單,畢竟嫌疑犯終於抓捕歸案。季糖離開的時候,警察不忘獎勵季糖五百塊作為抓捕嫌疑犯的獎金。
季糖將五百塊放入口袋裡,然後帶著兩名鬼怪離開警局。
鬼導演很感謝季糖,摸著白胡子,哎喲喲地歎息道:“終於有人給我報仇了,我也不算白白地死去。”
他雖然沒有表露任何憤怒,但他永遠忘不了,瀕死之際那鑽心入骨的饑餓感。
以至於他死後要不斷地吃東西,才能緩解對饑餓的恐懼。
賀知夜一直沒說話,蒼白的英俊麵龐顯得很冰冷。
季糖拿著五百塊,到超市裡買了一袋零食。
當然,他不忘分給老導演一半。
他回到家後,想起什麼,便拿起手機,打電話給老鶴導演。
“季糖?”
季糖清清嗓子,解釋道:“老鶴,我拍的那部電影,想必您也看過劇本了。”
“說的是關於您的學生——賀知夜的故事。賀知夜這個角色,我自己請了一名演員,而且他的戲份,有另外一名導演負責,也不用再麻煩您了。您隻需要拍攝其他角色的戲份就行。”
一部電影由兩名導演拍攝的方法,老鶴也曾經嘗試過。他自然沒說什麼,很爽快地答應。他隻是有點疑惑:“另外一名導演,他的技術怎麼樣?”
季糖:“您放心吧。他的技術很厲害的,等初期片子拍出來,我可以給您看看。”
鬼導演是那個時代裡最有名的導演,而且那個時代的電影風格,很和季糖所要拍攝的電影接近。必須要有種老膠片電影的複古溫情感。
恰好賀知夜的氣質也完全能體現出這種感覺。
“行。”
季糖掛斷電話,發現賀知夜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後。
季糖沒有任何猶豫,和對方道:“賀先生,您要拍的電影,我已經為您安排好了。”
之後,他會很努力地以自己的力量,宣傳這部電影。
賀知夜再也不用孤獨地待在廢棄會展廳,等待不存在的電影發布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