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4.44(1 / 2)

“我能親它, 親到它愈合為止。”

少年放低的嗓音,顯得特彆軟糯, 像一灘軟乎乎的糖汁, 衝淡冰冷的黑氣。

一向五感敏銳的傅臨山,卻在此時猛地怔住,瞳孔驟縮。

他生前身為軍人,親吻與撫摸生來便不屬於他,他甚至不喜歡這些過於柔軟的動作。可他身後那道深入皮肉的傷疤, 殘留著少年唇瓣的觸感。很溫熱柔軟, 帶有點淡淡的奶味。

他渾身都沾滿鮮血, 臟得很。可少年卻願意親他最臟的地方。

季糖沒有注意到男人因為激動而微微顫動的身體,他拿起白大褂, 幫傅臨山穿上。

男人健壯的身軀像一堵牆,季糖費了好大勁, 才能把白大褂給對方穿好。

傅臨山突然轉過身,把季糖壓在身下, 雙手按在季糖肩膀兩側的地毯。撲麵而來的威懾氣息令季糖不禁愣住,他麵對著對方依舊冰冷的麵龐:“怎麼了……?”

傅臨山一字一頓道:“以後,不能隨便亂親。”

季糖眨眨眼睛,似乎明白傅臨山的腦回路。

傅臨山生活在建國前後, 思想當然有點保守。

季糖想逗逗他:“為什麼呀?”

傅臨山盯著他, 一板正經地低聲道:“親人了, 人家會以為你喜歡他。”

“那我親你了……”

傅臨山鬆開手, 把對方扶起來, 然後後退一步,扭過頭冷聲道:“閉嘴。”

季糖乖乖地閉嘴。但他似乎看見男人的耳根有點紅。

“那我去洗澡了。”

黑氣已經消散得差不多,房間內的空氣也逐漸升溫,變得暖烘烘的。季糖拿起衣服,可突然聽到門外傳來敲門聲。他皺眉,想過去開門,但想到傅臨山在屋內,隻好先問道:“誰呀。”

門外傳來葉川淵的聲音。

“季糖是我,我要進來。”

季糖:“…………”

果然。

即便他把厲鬼們全都鎖在閣樓,一個個還是會穿牆而出。

第一次還好,第二次他們便起疑心,紛紛想找借口進臥室搜人。

他瞥一眼房間內的傅臨山,當然不答應:“你彆進來呀,也不能穿牆進來。”

“……”

葉川淵的聲音多上一點委屈和著急:“我的練習冊放在裡麵了,我要寫練習冊。”

季糖;“……”

嗬。

他平時也沒見葉川淵寫。

但他沒有戳穿葉川淵,他撓撓腦袋,有點苦惱:“你先等等吧。”

此時季糖並不知道。門外的葉川淵腳邊,擠了一堆厲鬼附身的物件,紛紛想要知道季糖究竟在裡麵做什麼。就連果果也在喵喵地好奇,拚命用爪子撓著門抓板。

傅臨山見季糖苦惱,皺起眉,疑惑地問道:“怎麼了?”

“您等等。”

季糖左看看右看看,最終選定臥室內的兩個位置,他明了地對傅臨山說:“衣櫃和床底,選一個。”

現在再搞傅臨山搞一個附身物肯定也來不及了。

“……”

“為什麼?”

“不要問為什麼。”

門外的厲鬼開始著急,在拚命地扭動門把手催促季糖。季糖覺得以厲鬼的力氣,這門把手下一秒便會報廢。他沒有給傅臨山解釋,而是推著對方的肩膀,想推到衣櫃裡。

但季糖卻發現衣櫃裝不下傅臨山這一米九幾的個子。他指指床底:“躲床底。”他急得臉頰和耳根都有點紅,不讓人忍心拒絕。

傅臨山莫名其妙地給季糖一眼,翻身進入床底。

季糖舒出口氣,給葉川淵開門。

果不其然。他看見厲鬼少年懷裡抱著各種附身物件,季糖一時感到無數道炙熱的視線掃視過整間臥室。

季糖環顧四周,在桌麵找到葉川淵的練習冊,丟給對方:“快拿走。我要忙。”

葉川淵皺眉,覺得有不對勁的地方,又說不出來,隻能轉身離開。

他一轉身離開,支著拐杖的鬼導演便擠進來,不忘給季糖鎖上門。

鬼導演一眼便識破季糖的小動作,哎喲喲地笑道:“我們的季糖竟然成功將那個男人給拐回來了,竟然還藏起來不讓人看。藏男人哎喲喲……”

厲鬼們的確能互相感應到對方的存在。但死亡的年代相距越大,越感受不到。

葉川淵是近幾年才去世的,而傅臨山則是接近一百年前。葉川淵當然感受不到。但和傅臨山同樣是舊時代的鬼導演倒能感受到。

季糖紅著臉,從牙縫擠出兩個字:“胡說。”他一邊說,一邊把鬼導演擠出去,猛地關上門,確定門外的厲鬼不會進來。

傅臨山從床底翻身而出,問道:“什麼藏男人?什麼意思?”

“沒什麼。”

傅臨山:“剛剛那個男孩是誰?”

季糖撓撓腦袋,想了想:“嗯……我的家人。”

傅臨山下意識地認為那男孩是季糖的弟弟,心裡莫名地舒坦不少,沒再說什麼。但他突然想到什麼,冰冷的神情柔和不少:“我也是你的家人嗎?”

季糖笑了,點點腦袋:“是呀,你是我的家人。”

“……”傅臨山見過很多戰爭裡山盟海誓般的承諾,可似乎都沒有少年這一承諾,讓他有一瞬間的暖意。他挑眉,打趣地問道:“我以前還沒有過家呢。沒有屋子、沒有床,不過親人倒是有一個……”

“親人?”

“我弟弟。傅建國。”

季糖一頓。

傅臨山眼眸低沉,聲音壓低許多:“但在戰火中,我和他失散了。我也不知道他活著不。要是他早早就也死在戰爭中,這世界能記得我名字的人,隻有你了。”

季糖脫口而出:“不會的。”

傅臨山扯起嘴角:“在亂世中生死如常,即使他真的死了,也沒關係。”

季糖望著男人,一時不知該怎麼安慰。

季糖沒有時間找附身之物,他隻能先讓傅臨山在一邊坐著。

他打開電腦,搜索起“傅建國”這個名字。

那個年代雖然死了很多人,但也有人活下來。那些人在當今還有的依然活著,隻不過蒼老了許多。活下來的人,一般都被譽為口口口,國家授予證書的那種,在網絡上也有專門的個人百科。

季糖希望搜索出來的網頁不要是一片空白。更不要搜索到一個“已死亡”的結果。

網頁加載幾秒鐘,詞條便呈現出來。

他第一眼便看到最頂端的個人百科,他連忙點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老人的照片。老人坐在搖椅上,一臉慈祥。

還好,沒有死在戰爭中。

詞條顯示了老人的出生日期,但沒有死亡日期。這表明著他還在世。

還在的。

季糖心臟猛地一跳,隨即湧上狂喜。他忍住想要給傅臨山報喜的衝動,而是想給對方準備一個驚喜。

他繼續瀏覽網頁,想看看對方現在在哪裡。

他看見一家養老院網站公布出來的老年活動獲獎名單中,有傅建國這個人。

這家養老院是軍事機關養老院,專門照料無兒無女的抗戰老兵。

就是這裡沒錯了。

季糖連忙將地址記下來,這家養老院離季糖的城市並不遠,坐高鐵十幾分鐘便到了。

他轉過頭,望著靠在角落,抱著雙臂,闔目眼神的冰冷男人,揚起唇角。

次日。

季糖便準備動身前往養老院。可在走之前,他瞥一眼圍在自己腳邊的厲鬼物件們,以及喵喵叫要吃的果果,不禁皺起眉。

他想了想,也不好將這些厲鬼們冷落在家。無奈之下,他拿起特地換成最大款的背包,將物件們裝進背包裡。

至於不想出門的果果,便交給鬼導演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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