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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糖在邀請函寫上了秦陽的名字後,便小心翼翼地將邀請函收入背包中。然後離開茶館。

他這樣做, 在彆人眼裡或許沒有任何意義的, 但在他眼裡卻又有很大的紀念意義, 因為, 秦陽真的回來了。他回來這人世間中找春天。

季糖回到家後, 除了準備過幾天前往曆史研討會外,還得著手準備去往巴西。那將會是他第一次出國,也是第一次去收容源自國外的厲鬼。

巴西是熱帶氣候,去那裡得準備一些短袖短褲以及防蚊藥、太陽傘……

季糖餘下的這幾天,都在為接下來的旅行做準備。

等他準備完後, 也到了曆史研討會開展的時間。

那場會議雖叫作曆史研討會,但其實是曆史研討公布會。一些曆史新發現或重大修訂, 都會通過這場會議來發布。

他們這一次便要公布關於“秦陽”這個曆史人物的新發現。

屆時會有很多曆史界的研究者或曆史課本編寫者前來參加,季糖則作為做出過重大貢獻的嘉賓前來。

季糖為此特地買了一套新的西裝。

季糖很早就醒來了,早早地待在臥室裡打理衣服和頭發。

少年身穿黑色西裝,腰肢被收腰布料勾勒得特彆纖瘦, 微微彎腰的時候,不但會顯露出一截利落的腰肢曲線, 被衣擺擋住半邊的臀部曲線也會呈露而出。

他還為自己打了一點薄荷味的男士發膠。

他以前去參加大學畢業典禮時, 都沒這麼認真過。

季糖沒有帶背包,隻打算帶秦陽。

他還特地給秦陽換了一個附身之物。

原先的小花瓣太脆弱了, 彆說被厲鬼欺負,果果一不小心就會將它遲到。

季糖給他買了一個花瓣狀的琥珀首飾。季糖本想給他買一個傳國玉璽的模型,畢竟對方是皇帝嘛。但想了想, 對方喜歡春天,還是買與春天有關的東西。

季糖費了好大勁,才在玉石市場裡找到這麼一個琥珀。

它被切割成桃花的模樣,整隻琥珀還透著淡淡的桃粉色,在陽光之下泛出驚心動魄的光,栩栩如生,宛若一朵真的盛開在陽光下的桃花。

季糖隻讓秦陽附身在桃花琥珀中,並沒有告訴他要去曆史研討會,更沒有告訴他的汙名已經在一點點地被洗清。

他要給他一個驚喜。

季糖即將離開之時,站在門口的窗邊。他突然抬起手,將桃花琥珀放在手心裡,然後迎著窗外攝入的陽光,輕輕地親吻了琥珀。

少年的西裝被蒙上層金光,黑發以及眼睫撒上細碎的金色。

這塊琥珀明明是被冰冷的厲鬼所附身的,可它卻帶有溫度。如同一片唇瓣,回應了少年溫柔的親吻。

季糖親完,耳根泛紅。他重新將琥珀放回口袋,然後打車前往曆史研討會的會展廳。

會展廳門口意外地冷清,隻停著幾輛車,並不像季糖以前所去的電影發布會、演唱會這麼熱鬨。

曆史研討會邀請的都是曆史界的知名人士,隻有極少數人能參加。這次參加的也不過隻有二十來人。但他們已經足以撼動整個曆史界。

季糖來到門口,拿出自己的邀請函。

迎賓人員打開,第一眼便瞥見秦陽這兩字。他遲疑片刻,但很快反應過來,並沒有多說話,而是輕笑:“這邊請。”

季糖隨著他,找到自己的座位,在老教授的旁邊,也是在最前排。

老教授很早就來了,他一見季糖,便笑吟吟地打招呼。

季糖也點點腦袋當作回應。

他坐在座位上,悄悄地從口袋中掏出桃花琥珀,然後緊緊地攥在手心中。

待會,附身在琥珀中的秦陽會見證接下來的一切,那或許是他三千年來,都一直在等待的東西。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春天。”

季糖不知道秦陽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會很激動嗎……還是沒有受到任何情緒波動?

曆史研討會開始了。全場的燈光都關閉,隻剩下台麵的燈在亮著。

主持人先上台解說這次研討會的內容與流程。——這場會議,是為一名三千年前的帝王所準備。目前的所有曆史資料,對他的印象都是完全錯誤的。他真正的性格、生平……足以顛覆整個曆史界對他的認識。

季糖抬起腦袋,緊張巴巴地聽著。

主持人離開後,便是考古隊裡的考古教授,開始見解在古墓裡發現的東西。

包括季糖為秦陽奉上的那束迎春花。

如今被他們譽為最浪漫的巧合。

考古教授在台上笑眯眯地講解道:

“我們都不知道那束花究竟是誰送上的。”

“但我們知道,在三千年後的今天,他是第一個知道對方曾喜歡過春天,第一個敢冒著生命危險,穿過食人魚群,進入暗無天日的古墓中,隻為了給帝王奉上一朵小迎春花的人。他是三千年後,第一個能夠這麼熱愛那位帝王的人。”

“另一種意義上來說,他或許就是那位帝王生前求而不得的春天。”

“一個三千年來最熱烈的春天。”

華國的曆史研究所的風氣很開放,每個人都能在此發表自己對曆史的看法。

季糖聽得耳根發紅,忍不住捂住了自己滾燙的耳朵。他沒敢去注意教授的講話,隻將注意力放在手心裡的琥珀。

秦陽怎麼還沒出來啊……

他一直緊張巴巴地盯著琥珀看,也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直到他的肩膀被人拍一拍。

老教授:“季糖,上麵的人叫你上去講話呢。”

季糖猛地一愣。

老教授:“你是這裡唯一的特邀嘉賓,也是第一個發現新曆史線索的人。大家都很想聽聽你對秦陽的看法。”

季糖:“我?”

他有點不知所措。但他並沒有拒絕,而是鼓起勇氣,大大方方地上台。

他將桃花琥珀放在自己的位置裡。他知道,秦陽就在看著。

少年走上台,被光芒籠罩,像一顆閃閃發亮的星。他的聲音很響亮溫柔,咬字清晰。

“我對秦陽的印象,或許可以用一首現代詩的表達。”

“我喜愛一切不徹底的事物。細雨中的日光,春天的冷,秋天搖碎大風,提岸上河流遊蕩。”

“我喜愛一切不徹底的事物,琥珀裡的時光,微暗的火。”

“一生都在半途而廢。”

“一生都在懷抱熱望。”

這首詩是當代一名姓張的詩人所寫。

秦陽的一生,的確都在追求不徹底的事物。在寒冬中追求春天,在冰雪裡追求溫暖,在古墓裡種花……

但他終究也擁抱到了自己的熱望。

季糖念這首詩時,聲音特彆溫柔。

他話音剛落,台下便響起如雷般的掌聲。

季糖鞠躬,下台。

他回到座位裡,再次拾起桃花琥珀。他意外地發現這塊琥珀,變得異常地滾燙。

像在害羞。

季糖輕笑,把它放入口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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