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完整版見晉/江.文學城(1 / 2)

殷朗找到附近的一條小河,草草地洗了把臉, 冰涼清爽的河水勉強將內心那一簇小火苗給澆滅。

他重新回到他們打獵的地方時, 季糖已經用石頭架好了一個簡易的小火爐, 兔子被隨身攜帶的刀刃切成整整齊齊的一塊塊, 碼好用厚葉子裹住, 然後放在火上烘烤。

季糖見到男人回來,笑道:“陛下,您回來啦。”

“嗯。”

季糖坐在地麵,盯著暖黃色的火光:“兔腿快烤好了,您等等……”

兔肉沒有刷任何調味料, 隻用葉子包住就放在火爐上炙燒,散發出的儘是原汁原味的兔肉味, 伴著屬於樹葉的草木清香。

沒過一會,葉子被燒成焦黃色,這代表裡麵的兔肉也差不多熟了。季糖抽出兔腿,放在一片新的葉子上, 遞給殷朗:“您嘗嘗。”

殷朗接過兔腿。

兔腿燒得很好,外皮燒成脆口的金黃色, 隱約能看見內裡白嫩的兔肉。殷朗咬了一口, 屬於肉的香氣一瞬間浸滿口腔。

說起來……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給他燒東西吃。

殷朗笑著,淡淡地輕笑一聲, 忍不住抬眸瞥一眼季糖。

少年仍在乖乖地為他烤肉,白皙的麵龐蒙上一層暖黃色火光,額頭也有些密密的細汗。男人的視線再往下掃, 看見少年脖間的紅色吸/痕。

……那道痕跡,便是他方才留下來的。

這紅痕……什麼時候會消掉,還是再也不會消掉了。不知怎的,殷朗並不想讓它消除,想讓它永遠作為標記留下少年脖子上。

***

兩人花了一下午時間,終於解決掉一隻兔子。

臨走之前,殷朗徒手為季糖抓了一隻小鳥幼崽,作為寵物送給季糖。

小鳥幼崽通身呈白色,圓滾滾毛茸茸的,嘴巴和爪子也是嫩黃色的。它小小隻地睡在季糖口袋裡,小腦袋一點一點。

“謝謝陛下。”季糖很喜歡這隻小鳥,走路也不敢走太快,生怕吵醒小鳥。

殷朗揉揉季糖的腦袋。

他的猜測果然沒錯,小孩都喜歡這種毛茸茸的小東西。

他們回到寢殿之後,季糖找來一個小罐子,在裡麵放了一些棉絮破布,然後作為小鳥的小窩。他將小鳥放到裡麵後,小鳥似乎睡得更香了,縮成一團,白色的身子使它像一隻小糯米團。

季糖換上便服後,就得去禦膳房繼續工作了。

現在距離登基大典越來越近,雖然宮裡的人都很疏遠殷朗,但還是得按規矩開始準備登基大典。宮裡那些破敗的宮殿都被修了一遍,枯枝敗葉都被清理乾淨,禦膳房裡的人也開始準備登基大典過後的宴會。

屆時,萬國來朝,四夷賓服。

季糖在禦膳房裡隻負責打雜工,他這次被安排去剝栗子。季糖找了一個角落坐下來,麵前放了一大筐還沒剝開的栗子,他迎著陽光,開始下午的工作。

就在他剝到一半栗子的時候,麵前突然站了一個人。

——是一名小宮女。她穿著宮中統一的青色長裙,緊張巴巴地望著季糖,似乎有問題想問。

季糖:“怎麼了?”

“你……”宮女鼓起勇氣,嘀咕道:“你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幫我送一樣東西到五皇子的寢殿裡。”她怕季糖不答應,連忙解釋起原因:“我的腳受傷了……不太方便,但如果上報上麵申請休假的話,這個月的補貼就沒有了。而且……五皇子他很喜歡刁難宮女,如果是男生去的話會好一點。”

她一鼓作氣說完這麼多,很緊張地看向季糖。

其實她也可以向其他人求助,但禦膳房裡工作的人大多都是三五大粗的大漢或者中年女人,根本顧及不了她。眼前這個長相溫和乾淨的少年,才有可能會理她。

季糖聽罷她的請求,微微頓住。

去五皇子的寢殿裡……送東西?

說起來,殷朗的四個弟弟當中,他隻見過其中兩個——二皇子殷戈。

至於其他的,季糖都沒見過,他們也沒見過季糖。

但他們手裡卻擁有對季糖來說很重要的信息——他們在登基大典中,想要怎麼樣殺死殷朗。

如果季糖知道這個信息,可以對症下藥地去阻止。

但季糖現在少了一個契機去接近他們,哪怕是殷朗四個弟弟當中其中一個也好。

……現在有人請求他能不能送東西到五皇子寢殿中。這對季糖來說莫不是一個好機會,他或許可以得知他們殺死殷朗的計劃。

季糖抿起唇,點點頭:“行,我答應你。”

“真的嗎?”小宮女有點不可置信。

季糖:“嗯。你要我送什麼,說吧。”

“其實也沒什麼……五皇子並不習慣和大家一起用餐,所以禦膳房會單獨為他準備好食物,然後派我送過去。”宮女往禦膳房裡瞥一眼:“我去給你把食盒拿來。”

沒過一會,她提了一個足足有她小腿這麼高的竹箱出來。竹箱裡做的飯菜,如果全都擺出來,可以成為一桌大餐了。

季糖記得殷朗也不習慣和大家用餐,……但,禦膳房裡並沒有人為他送餐,至少他在禦膳房裡工作這麼久,是從來沒有見過。

殷朗又是怎麼吃飯的呢?自己做?殷朗又做的那麼難吃,真的能吃好嗎。……

季糖輕歎口氣,接過宮女遞來竹箱。

宮女:“五皇子居住的地方叫燕宮,他的名字……叫殷白,您叫他陛下就行。”

殷白,季糖默默記住這個名字,這都是他的敵人。

季糖離開禦膳房裡,一路來到燕宮。

五皇子殷白居住的燕宮,自然比殷朗的寢殿好得多,金碧輝煌、堂皇富麗。不過季糖更喜歡殷朗那種被竹林包圍著的寢殿,安靜而清幽。

季糖提著竹箱,站在門口。不過他並沒有第一時間敲門,而是觀察起四周的環境。門的旁邊,恰好有一張窗戶,而且窗戶並未關上。

季糖悄悄地走到窗戶旁,想要看看裡麵是什麼情況。

他聽到一陣陌生的男聲。

殷白似乎在和人說話。

季糖一頓,連忙豎起耳朵認真聽。

“二哥,我前幾天接見了南國的首領,他說,能協助我們推翻現有的政權,殺死殷朗,奪得皇位。”

另一道男聲季糖則有點熟悉,是毒死桃花樹又嫁禍給殷朗的人——二皇子殷戈。

“真的?”

“千真萬確。”

“具體計劃……你和南國的首領應該定下來了吧?”

“嗯。屆時,南國的軍隊會埋伏在皇宮四周。登基大典開始,殷朗登上皇位的那一刻,他們會出擊衝入皇宮,用數萬兵力將殷朗活活殺死,用劍、箭、炮都好……他就算再強大,也不可能單獨一個人打敗數萬兵力吧。

而且……也沒有人願意幫他,大家都想讓他死,他是噩運的化身,我們最好把他的頭顱砍下來,掛在城牆示眾。讓殷朗的登基大典,成為他最狼狽的葬禮。”

殷白越說越激動,仿佛他並不是單純地想奪得皇位,而是恨殷朗這個人。

他是五皇子 ,殷朗是大皇子。他從小到大,便生活在輩分的歧視中,要恭恭敬敬地稱殷朗為大哥。他憑什麼要對一個不詳的藍眼怪物叫大哥?

殷戈點點頭:“行。”

殷白:“不過南國首領向我們提出了一個要求,他幫我們出兵殺死殷朗,幫我們奪得皇位。但這事成後,我們必須得割那個南島給他們。二哥您看怎麼樣?”

殷戈想了想:“嗯。”

南島對於他們所擁有的土地來說,不值得一提。但……殷戈隱約有不好的預感,南國首領應該不會隻要這麼簡單的回報。而且……殷朗真的不會有任何防備嗎。

不過這念頭也是一閃即逝,他被自家二哥的話拉回神。

殷白:“如果殷朗真的死了,再也不會有瘟疫、旱災、大荒……”

說起瘟疫,殷戈眉頭輕皺,似乎想起什麼不好的回憶。

殷戈比殷朗出生晚一年,他並沒有見過殷朗出生的那一天,可他從彆人口裡聽說過。——那一天,牛羊全死,屍橫片野,天降大雪。他的母親……也因為在那一年落下了風寒,一年過後,他出生的那一天,他的母親也因為風寒而暴斃。

殷戈將母親的死亡,歸咎於殷朗。

如果沒有殷朗,就不會天降大雪,他的母親也不會落下嚴重的病根子。

他很恨他,想為母親報仇。

“二哥,我已經把殺死殷朗的計劃,都抄在這張紙上。你拿這張紙回去和三哥四哥他們商量吧。”

“行。”

****

季糖屏住呼吸,站在窗邊聽完他們的對話。

利用南國提供的軍隊,在登基大典中,包圍住殷朗並且殺死?

這……是殷朗生前的死法嗎?

在自己最驕傲光輝的時刻,被黑壓壓的軍隊包圍住,被利箭刀劍穿透心口,帶著對未來的期望與幻想,孤立無援地死在萬眾眼前。

季糖深吸一口氣,緊靠在牆壁邊。

他現在得知了殷朗的死法,他又該怎麼做,才能阻止殷朗的死亡——

他不可能徒手去打敗一萬多人組成的軍隊,他又不是超人。他更不可能在殷朗遭受襲擊時,緊緊地保護住殷朗吧……那樣子隻能兩個人都死。

這次的任務似乎比他想象中難得多。

……而且,殷朗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處境嗎。

季糖覺得他是知道的,要不然他就不是鬼王殷朗了。但他為什麼又不采取自我保護的行動?莫不是他另有打算?

季糖皺起眉。

以及……殷朗生前的那個遺願“想要被愛”,又是怎麼回事?

季糖愣神的時候,突然聽到門邊傳來腳步聲,殷戈要出來了!他心口一緊,反應性地躲到門後。可他手裡的竹箱沒拿穩,咣啷一聲,整隻竹箱隨之傾倒在地!

裡麵盛放的飯菜以及萬碗筷全都傾倒而出!湯汁瞬間浸透地麵,嘩啦啦地往下流,瓷碗摔在地麵發出清脆的響聲!這不想讓人引出注意都難。

季糖還沒反應過來,殷戈便站在了他的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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