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糖遲遲沒緩過勁來,他呆愣在原地,望著眼前的青年:“謝哥?”
謝立俯下身,拭掉季糖臉上被濺上的血點。
少年的臉又溫又軟,像在捏一塊棉糖。
“被嚇到了?”謝立輕笑,他索性將季糖攔腰抱起,抱入車裡。季糖滿鼻子都是謝立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氣,他這才慢吞吞地反應過來,揉揉腦袋。
謝立一邊幫季糖整理好衣服,淡聲道:“說實話,我看見他拿槍抵著你的時候,我也被嚇到了。”
他知道有很多人盯著自己和家族產業,這也不是他第一次遭遇殺手了。
但他沒想到——對方竟然會先對季糖下手。如果他沒有及時發現季糖的不對勁,恐怕少年這時候已經倒在血泊中。
他可不想傷害無辜。
謝立看一眼少年,少年坐在副駕駛,低垂腦袋,眼神很乖,但朦朦朧朧的,可能還沒緩過神。
也是,畢竟小孩第一次見到槍和血。
“孤兒院今天就彆去了,先帶你回家吧。”謝立啟動車子,轉彎,緩緩地駛出郊區。
季糖並沒有沒緩過神,他眉頭緊皺,在回想方才的那一幕。
謝立之前雖然可能也遭遇過殺手襲擊,但都逃脫了。可在季糖的那個世界線裡,這一次謝立並沒有逃脫,被殺手用槍或者刀具傷害了耳朵,從此隻能生活在死亡般的寂靜當中,直至真正的死去。
不過他現在回到謝立死前的那一刻,用自己拖延了凶手襲擊謝立的計劃。——也就是季糖所拖延的那一點時間,引起了謝立的注意,成功扭轉了謝立本該死亡的結局。
季糖腦袋暈乎乎的,有點困,他索性點點頭,答應青年回家。
謝立將車子駛回莊園。
莊園裡即便是晚上,仍然亮堂得很。到處都是暖黃色的路燈,映照著一大片向日葵群,空氣也被花香和燈光的溫暖浸透。
季糖望著這一切,又不禁想起在他的那個世界中,謝立死後莊園的模樣。他輕歎口氣,跟上謝立。
青年穿著黑色及膝大衣,呈他整個人很高大,投下的陰影足以將季糖整個人裹住。
“對了。”
謝立走著,突然從口袋裡抽出一樣東西,他順勢交給季糖:“這是你的東西吧。”
那是一把小臂長的水果刀,還沾染著鮮血與淤泥,散發著淡淡的腥味。
季糖沒想到謝立會撿這東西給撿回來,他皺起眉,猶豫這要不要接。
“你拿這把刀,是想殺死歹徒保護我。是嗎?”謝立緊緊望著季糖。少年站在他的麵前,逆著一層耀眼的光。
謝立在殺死歹徒的時候,不經意瞥了一眼歹徒的屍體。對方的胳膊有一道血痕,明顯是是刀傷的,後來,他在地麵發現了刀。
一個小孩不可能隨身帶著刀的,更何況是這麼長的刀。
謝立再聯係季糖在車上問他的話——“如果有人想要殺他,他會怎麼做?”,不難想象季糖有特殊計劃。
“從來沒有人想過保護我。”謝立走過去,他瞥一眼臟兮兮的刀,猛地將刀扔在地麵,然後湊到季糖麵前,如墨般的黑影一時將季糖緊盯著對方:“你……為什麼想要保護我?還是你怎麼會知道有人想殺我?”
“…………”
季糖被問住了。
如果他說他是未來人,而且還是來自另一個平行世界的人,對方肯定會不信。他思索了很久,小心翼翼道:“我預感到有人想殺你。”
謝立:“…………”
謝立:“行吧。”
季糖縮縮脖子,繼續跟在青年身後。
季糖悄悄地在向日葵叢中摘下一朵小小的向日葵,繞到謝立跟前,笑眯眯道:“謝哥,這個送給你。”
謝立:“……”
“謝謝。”青年皮笑肉不笑地接過小向日葵花。
他還是第一次收到這麼……幼稚的小禮物。
“謝哥,你為什麼要種向日葵?”季糖似乎已經忘記方才謝立還在逼問他,他漫不經心地欣賞著向日葵群。
謝立思索片刻:“我聽說種滿向日葵花的地方,太陽熱量會多點,這樣會更溫暖一些。”
“謝哥喜歡溫暖?”季糖輕笑,露出一對特彆好看的小虎牙。
他收養的厲鬼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喜歡溫暖與光明。
他們現在的怨氣值已經被他消除的差不多了,但他並不知道他們所尋找到的溫暖是什麼。
也許是一道風景、一件物品、甚至是一個人。
謝立點點頭,看著被溫暖的路燈燈光包圍著的少年:“嗯,喜歡。”
“我也喜歡。”
季糖蹦蹦躂躂地走在謝立前麵,一路回到坐落在莊園中央的大彆墅。
他出發之前買了很多小零食,本想分享給孤兒院裡的孩子們,但這次沒能去。他隻好一一將它們拿出來,分給謝立。
謝立洗完澡,懷裡就被塞入一大堆花花綠綠的小零食,旺仔牛奶、喜之郎果凍、大白兔奶糖、旺旺雪餅……
屬於零食的甜滋滋氣息一時彌漫了方圓內的空氣。
季糖也洗完了澡,他穿著白色睡袍,坐在床上一邊喝牛奶一邊看書。他的雙膝曲著,衣領半開,白皙的頸脖一覽無餘。他似乎沒察覺到衣領沒扣好,垂在地板上的腳一晃一晃,繼續在乖乖地看書吃零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