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春梅,你是不是忘了你是從誰肚子裡蹦出來的?”
“我當然沒有忘,我也著急,可是這不是急不來的事情?”
“你著急?我瞧著你整日塗脂抹粉的,忙著裝扮,做新衣裳,你還記得娘?”蘇春和看著蘇春梅身上鮮亮的衣服就覺得刺眼,“打扮跟秦淮河上的妓子一般的,你這是要給誰看,當真是丟人現眼!”
這話一出,旁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就是王氏也忍不住皺眉。
蘇春和這話讓蘇春梅徹底爆發了,壓在心中的不快就像是決堤的洪水一般,她忍不住擦了擦眼淚說道,“蘇春和,旁人誰都能這麼說我,唯獨你不行!”
“從小到大,你吃白米,我卻要吃野菜粥,你穿杭綢的衣裳,我卻隻能把破了的衣裳補了又補,家裡什麼好東西都是緊著你,就這你還不滿足,時常說娘給你買的筆墨太過粗糙不好用,嫌棄那綢緞的料子是陳年的舊花樣,可是那些東西,哪個不是從我們嘴裡一點點省下來的?”
“但是姨娘不同,給我做最好看到衣裳,打好看的首飾,還會教我上妝打扮……有事了也會輕聲細語的教我,母親卻隻會大吼我是個賠錢貨,你說為什麼她是我親娘,卻還不如一個姨娘待我好?”
“你……”
蘇春和想要反駁,但是想了想,從小到大母親確實是把他當做眼珠子一般的,至於妹妹,有一次因為嘴饞,偷吃了給他留著的一塊飴糖就被打的手都腫了,哭了一夜。
那之後妹妹就再也不敢偷吃他東西了。
“那也是我們的娘!”
蘇春梅道,“我也著急呀,可我一個待嫁閨中的女子,我能做什麼?難道要像個嬌娘姐姐那般,穿著男裝出去找嗎?是你們男人不頂用,怎麼就怨恨到我們女人身上了?”
王氏一直覺得蘇春梅有些糊塗,居然會親近王姨娘,但是聽了這番話,突然就覺得,也不過是一個可憐人罷了。
他們王家,就算是女子,也是嬌養著,甚至比男子還要寵愛,母親總說,女子嫁人之後就不如家裡了,女孩子最無憂無慮的歲月也就是家中,自然是要寵著。
再一對比蘇春梅,倒也同情了起來。
蘇春梅從來沒有得到過婆婆的寵愛,突然被王姨娘哄著,又是衣服首飾的,自然是扛不住,其實也怪她,本應該好拉攏這個小姑子的。
“都給我閉嘴!”蘇老爺終於忍無可忍的吼道。
四周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蘇老爺道,“家裡出了事,誰都著急,但是不能把氣撒在女人身上,你妹妹那句話說的對,是我們男人沒用。”
蘇老爺也顯然意識到,這件事拖不得了,對著王姨娘說道,“你帶著春梅先下去。”隨即對著蘇春和又道,“你跟我出去。”
顯然是去準備找人想辦法了。
但其實蘇家人都找過了,那蘇夫人卻是石沉大海一般,沒有消息,就好像是被人特意隱藏著一般……
王氏再一看王姨娘,神色中帶著幾分慌張,一時心裡咯噔一下的。
***
喬大壯給蘇夫人遞了跟拐杖,這顯然是他自己做的,做工有些粗糙,但是被喬大壯打磨的非常光滑,蘇夫人瞧著很是不喜,顯然覺得不夠好,但是這會兒要靠著喬大壯,倒也不好說什麼難聽的話來。
在她的哭訴下,喬大壯終於答應去問一問自己的侄兒能不能幫上忙,她還當希望渺茫,畢竟宮裡的貴人誰會管這種事兒?但是沒想到一下子就成了。
不過現在有個問題就是她摔斷了腿,如何進宮?
喬勇給他們送了不少好藥,說道,“先把腿養好了,娘娘幫了你們這麼大的忙,總是要好好磕個頭不是?那蘇家人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來我們喬家村找事,你隻管放心養病。”
當時蘇夫人差點就哭了,說起來自己這些日子當真不是人過的,要不是靠著心中的恨意,真就快堅持不下去了。
聽到宮裡的吳良娣願意管她這件事,當時就哭了,隻要願意給她主持公道,彆說磕頭,就是一輩子給那位良娣娘娘端茶倒水,為奴為婢也是願意的。
但是她心裡著急呀,這腿怎麼好的這麼慢,居然拖到入夏了,一想到自己在這裡住著茅屋,吃著粗茶淡飯,但是那個王姨娘卻是不同,穿金戴銀的,出門馬車仆婦伺候著,還頂著正妻的名頭,就氣不打一處來,更不要說還找人殺她!
這仇當真是不共戴天。
喬大壯見陽光下,蘇夫人臉色越發的白皙,雖然歲月在她臉上留下了不少痕跡,但是她五官生的非常好看,依然讓他十分的著迷。
蘇夫人自然感覺到了喬大壯的目光,露出嫌惡的神色來,但是很快就忍住,不管如何,喬大壯到底救了她。
雖然喬大壯是個村夫,容貌和才情不及丈夫分,但是卻是願意看著她,對她露出愛慕的神色來,比起一根手指頭都不碰她的丈夫……蘇夫人也是過了十幾年的寡婦生活。
“你彆急,我侄兒不是說讓你好好的養傷,等著好了入宮去。”
蘇夫人朝著喬大壯笑了笑,這讓喬大壯臉一下子就紅了。
“多謝你。”
“彆這麼說,誰都不會見死不救。”
蘇夫人扶著拐杖卻是越走越穩當,又過了幾日,終於可以不用拐杖了,她高興地不行,說道,“我這是好了?”
喬大壯點頭,說道,“我去喊了郎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