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疏揚閉上眼最後的印象就是自家的媳婦和兒子哭著哀求他要活著。
可是他還是讓他們失望了, 他撐不下去了, 含恨不甘的閉上眼睛, 在閉眼前他都還擔心自己死了媳婦孩子怎麼?
媳婦一個書生, 兒子才十幾歲, 他不在了, 這倆爺子以後還不得被欺負死了。
特彆是兒子,雖然說是兒子, 其實卻是他外甥, 是他姐姐的兒子, 隻是姐姐早死, 那便宜姐夫又娶了,俗話說有了後娘就有後爹, 老話誠不欺人啊!
從三歲就把外甥接過來養到了十幾歲,他完全是當成兒子養著。
還有媳婦,媳婦是個文質翩翩的書生, 本就是他運氣好,從外麵拐回來的媳婦,他不在了,媳婦以後一個人怎麼生活呢?
可是不管他在怎麼堅持, 再怎麼不甘, 賊老天還是沒有放過他, 他現在後悔了,比起媳婦和孩子,他情願自己之前不要當一個好人。
可是悔之晚矣, 他最後還是在媳婦和兒子的哭喊聲中不甘的閉上了眼睛。
.......
“旅長,你彆閉眼啊,你堅持住啊!醫生馬上就來了,你堅持住啊!”
不甘閉眼的柳疏揚突然被人搖晃著身子,耳邊還有人一直在不聽的喊著。
他爆發著求生欲,既然老天還讓他醒過來,那肯定是他命不該絕,為了媳婦兒子,他也不能死,隻是耳邊怎麼這麼吵啊,甚至他還聽到了放炮的聲音。
難道是媳婦找了高人把他的魂炸回來的?
他努力裡的睜開眼睛,迷糊的看著上麵昏暗的天空,他想轉頭看看媳婦和兒子,結果耳邊又想起了之前的那個聲音。
“旅長,你醒了,我們贏了,敵人全部殲滅了,您堅持住,醫生馬上就來了。”
柳疏揚聽得不是很明白這話,什麼敵人,什麼贏了,他此時此刻隻想見到媳婦兒子,可是他想動卻動不了,而且耳朵裡還嗡嗡作響,腦殼也疼的厲害。
“醫生,醫生,我們在這,旅長被炮炸傷了,快過來啊!”
話音剛落,柳疏揚虛著的眼睛便看到一個白衣白帽的人蹲在他的麵前,在他身上動著。
柳疏揚腦子反映不過來,沒有聽見媳婦兒子的聲音,反而一直是個陌生聲音在這咋呼著,現在又看見白衣白帽的,天上灰蒙蒙的,他這不會是在閻王殿,麵前這個就是白無常吧!
可是又不對啊!閻王殿怎麼會鞭炮的聲音呢?
柳疏揚本來就受了傷,再加上他著急著想媳婦兒子,一急腦殼一暈,人又暈過去了。
這一暈過去後,柳疏揚感覺自己就像是看了一場電影,隻是這場電影的主角是一個人,一個叫做顧稟言的三十多年的生活日常和事業。
顧稟言,生於1923年,今年35歲,生於書香世家,隻是後來世道亂了,十七歲那年,父母親人因故去世後,他便變賣家產加入革命隊伍。
十八年來,他跟隨革命隊伍到今天,已經是一名旅長了。
無親無掛,所以也一直沒有結婚,他領導倒是著急他的個人問題,但是他自己卻對結婚沒有多少興趣,也沒有遇到合適的人,便一直拖著。
今年三月邊境發生了戰事,他帶隊上戰場,他贏了,但是贏得慘烈,因為隊伍裡出現了叛徒,雖然他後麵捉到了叛徒,也殲滅了敵人,但是他自己為了護住身邊的兵,被炮彈炸傷了。
等柳疏揚再次醒來後,他已經在軍區醫院了。
看著四周白牆,還有左手上正輸得的液體。
他迷茫的看著窗外,他醒來後腦子裡就有兩股記憶交戰,一股是屬於他柳疏揚的,一股是屬於他之前在夢中看到的電影顧稟言的記憶。
他迷茫自己到底是那個青山後村的獵戶柳疏揚,還是為國為命的顧稟言。
一邊是媳婦兒子,一邊是為國為民的偉大。
兩股記憶交戰了半天,柳疏揚發現自己那股記憶都不想丟失,想著要是他們兩人真的是一個人就好了。
隻要是男人,都有一個參軍夢,他柳疏揚也不例外。
但是他更想念他的媳婦兒子。
“我很羨慕你,但是我更舍不得我的媳婦和兒子,他們還等著我,我不能消失,但是我可以代替你完成你一直未完成的,我保證,隻要我活著一天,我就保衛祖國人民一天。”
他的話一說完,腦子裡那個屬於顧稟言的記憶漸漸的沉澱下倆了,然後他便發現屬於自家柳疏揚的記憶占了上風主場。
之後他慢慢的融合了顧稟言的記憶,等融合成功後,他就是一個新的顧稟言,或者是一個新的柳疏揚。
也其實兩個人都是他。
低頭看了看兩手,這雙手同樣也是布滿了疤痕和繭。
下好了決定,雖然不知道原身顧稟言的靈魂去了哪裡,他既然用了顧稟言的身體,那就應該接受他的一切,代替他未完成的事業,從今以後他就是顧稟言,一個有著柳疏揚的顧稟言。
雖是如此,但是他的媳婦兒子也得想辦法找回來才行。
想到這,他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找人,掀開被子,邊下床邊朝外麵喊著:“醫生,老子要出院。”
..........
方玉蘇是蘇州人士,家裡是書香世家。
他爺爺是前清的舉人,父親也是晚清的秀才,但是因為看不慣朝廷的昏庸,兩人都沒有進入朝廷,而是在家開了個私塾。
45年他十三歲時,蘇州來了一隻國//民//黨部隊,蘇州城裡隻要是有點底蘊的家族都被收刮一空,甚至還欺辱家人,他們家更是一夜之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母親姐姐妹妹為了不受辱,含恨投井而亡,他被他父親藏在暗道裡,叮囑他萬不可魯莽的報仇,忘記仇恨逃的遠遠的,要他保證好好的活著。
等他從暗道裡出來後,隻見是一片狼藉,他忍著悲傷收斂了父母姐妹的屍體,把他們都燒了,收斂骨灰裝在幾個盒子裡,放在了暗道裡。
他裝扮了一下後,悄悄的去外麵打探消息,才知道這一晚整個蘇州城有底蘊的家族都遭殃了,但是也有軟骨頭投靠了他們,要錢給錢,要人給人,哪怕妻女兒子都給,隻為了活命。
硬氣的反抗的全被殺害,包括他們方家。
方玉蘇帶著仇恨,裝扮成乞丐樣子再蘇州城裡遊蕩著,打探著這群財狼的蹤跡。
他知道自己一個人報不了仇,隻能徐徐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