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予綏嗯了聲,轉身離開。
龍其宵無法,他都不知道秦南麒修為怎如此了得,難道真的無法無天了?
秦予綏把碎掉的手機扔進垃圾桶,當天夜裡已經沒了航班,他是第二天上午趕回河清村,韞家人果然出了事。
是韞蘭,她晚上從市區回來的時候出了車禍,斷了一條腿,已經被送往醫院,秦予綏直接過去醫院的,有韞媽媽跟許蘭亭在醫院照顧她,韞蘭躺在醫院的病床上臉色發白,他壓著心中無法遏製的怒意問許蘭亭,“她沒事吧。”
許蘭亭走出病床外,秦予綏也跟了出來。
許蘭亭道:“做過手術了,醫生說如果修養的好,對以後不會有太大的影響,不過天氣冷或者一些時候可能還是會有些腿疼的。”
秦予綏許久沒說話,許蘭亭發現他整個人透著冷意,忍不住問,“蘭兒的事情跟小玉兒的失蹤有關嗎?”
“嗯。”秦予綏的目光透著病房的窗戶落在裡麵韞蘭慘白的臉上,還有韞媽媽擔憂痛苦憔悴的神情,他道:“彆擔心了,以後不會出事了。”
他會先守著韞家人,這些都是玉兒最在乎的人,如果她們出事,等她記起來,她會比死還痛苦的。
…………
韞玉並不清楚外麵發生的事情。
頭一個月,秦南麒一直陪伴她身邊,不曾出門過,這會兒天氣越發的寒冷,她的肚子也越來越大,有些笨重起來,而且寶寶似乎有些調皮,胎動的厲害,秦南麒有請醫生過來幫她產檢的,並沒有什麼問題。
不過韞玉明顯覺得後期負擔有些重。
身體沉重,孕吐反應甚至比中期嚴重了些,她每天都想吐。
身體更加的消瘦,唯有一個大肚子。
她現在的確不太能出門,也不太能離開,一切都能生產後再說吧。
隻是她有時候會做夢,夢見一個粉嫩的小男孩對著她喊媽媽,夢中小男孩長的白嫩可愛,身邊站著一個高大男人的身影,她怎麼看都看不清男人的麵容。
韞玉猛地驚醒過來,她打開燈,看著猶如白晝的光芒,還有房間裡的擺設,滿頭的汗水。
她起身去洗手間,洗漱間裡的鏡子裡透出一個披散著頭發眼眶微紅的女子,韞玉捂著眼睛,她有些想哭,但是沒有哭出聲,哭泣是最沒用的。
之後這個夢境時不時的糾纏著她。
到了年關的時候,她的肚子已經快八個月,她已經悶在這裡兩個月,想出門走走。
秦南麒今日似乎有事,並不在家。
她出門的時候外麵守著不少人,亦塵看見她朝外走跟上去道:“小姐,二少吩咐過,您想去什麼地方需要我陪著您,小姐您想去什麼地方,我開車送您過去。”
韞玉沒拒絕,她其實已經不在乎有沒有人跟著,就算她放倒這裡所有人離開,秦南麒也能找到她的。
亦塵開車送韞玉離開半山腰,朝著市區過去。
他從後視鏡看了韞玉兩眼,這個韞小姐當真美貌的很,哪怕大著肚子都無法忽視她的容貌,難怪二少想要把她從大少身邊搶過來,隻是他們都是效忠二少的,這種話也不好當著二少的麵說。
亦塵道:“小姐,您想去哪裡轉轉?”
韞玉記得大魏朝的國都就是帝都來著,那麼當初的皇宮應該也是在市區,她打開手機查了查地圖,說道:“去省博物館附近吧。”她查的正確的話,大魏朝當初的皇宮應該就是坐落於省博物館附近,她記得省博物館附近正好有個天祿宮舊址,不知道是不是那裡。
亦塵帶著韞玉來到省博物館附近,韞玉先去省博物館裡麵轉了一圈,然後又去了隔壁的天祿宮舊址。
亦塵一直跟著她,他路上的時候還給秦南麒打了同電話,二少說隻要她高興就好,陪著她逛逛吧。
所以韞玉要去天祿宮舊址,亦塵也陪伴著一起過去。
韞玉進去後就發現雖然各處的寢宮都已經破舊許多,甚至很多還翻新過,變了樣貌,可能這兩年前來,這個皇宮早就更換了許多的主人,但韞玉還是能夠認出這裡就是大魏朝當時的宮殿。
她在裡麵走著走著,看到一顆古舊高大的銀杏樹,韞玉的心都顫抖起來。
她記得她的寢宮前就有一顆銀杏樹,當然要小許多,她認出這顆銀杏樹就是她寢宮前的銀杏樹。
銀杏樹也認出她來,樹身輕輕震動起來,韞玉輕笑聲,走到它身旁,慢慢蹲下身子,撫摸它的軀乾,順著樹根悄悄的給它澆灌著靈泉。
銀杏樹再次被澆灌靈泉水,顯然很開心,樹枝都搖曳起來。
韞玉卻忽然覺得眼前場景都變化起來,她看見恢複了雄偉壯麗的寢宮前,穿著甲胄的英俊高大的中年男人站在矮小許多的銀杏樹前,雪花飄落,落在他的身上肩頭上,他的身姿卻沒有動搖半分,許久許久後,他踏雪離開。
然後就是宮婢們小聲的議論聲。
“顧誑大將軍又來祭拜公主了,這都過去多少年,顧誑大將軍一輩子都沒有娶妻,他真是的愛慕了公主一輩子。”
“可惜公主永遠都不會知道有這樣一位將軍,從青年就替她守護著她愛護的國土,這一守護就是二十載。”
“是啊,顧將軍是個英雄,也是重情重義的,如果人真的能有來世,希望他跟公主能有個美滿的結局。”
“我也是這般希望的,希望將軍跟公主的來世能夠幸福美滿。”
隨後畫麵一轉,韞玉看見一個與她長的一模一樣的,現代打扮的女孩笑眯眯的朝著一顆參天而立的古銀杏樹走過去,身後還跟著一位英俊的男人,這男人正是寢宮裡穿著甲胄透著滄桑和悲涼的中年將軍顧誑。
卻也是現代打扮,一頭清爽的打扮,一身的黑衣,跟在女孩身後,目光溫和。
她看見女孩看到銀杏樹樹是激動的臉龐,竟與她方才看到銀杏樹是一模一樣的反應。
看見女孩蹲在身子伸手撫摸銀杏樹,輕輕呢喃著什麼,手掌輕撫樹根的根部,根部的泥土似乎濕潤了些……
韞玉猛地就清醒過來,整個人朝後倒下,還好她是半蹲著,跌坐在地麵也沒受到什麼傷害。
亦塵急忙上前把人扶起來,“小姐,您沒事吧。”
“沒事。”韞玉臉色慘白的搖了搖頭,她站在銀杏樹下,抬頭看冬日裡已經沒有多少枝葉的樹乾,茫然的想到——她這是共情了嗎?與銀杏樹共情,看到了它曾經看過的畫麵,另它印象深刻的畫麵。
銀杏樹與她共情,讓她看到兩個場景。
一個是大魏朝時期她死後,一個叫顧誑的男子去她的寢宮祭拜她,另外一個就是現在的時代,那應該是原身,她跟著與顧誑將軍長相一模一樣卻要年輕十歲的男人來銀杏樹下的畫麵。
這應該是原身跟她的丈夫秦予綏曾經來到銀杏樹下吧。
所以秦予綏就是大魏朝時期的顧誑將軍?她其實對這個顧誑將軍並沒有什麼印象,做公主的時候也沒有見過他,那麼轉世後的他娶了原身嗎?
可是她在共情裡所見到的場景,原身似乎認出銀杏樹。
如果原身真的是這個時代的人,為什麼看到銀杏樹會有這樣的表情?
還是說,秦南麒騙了她,其實她並沒有奪舍原身,而她本來就是原身,既是原身也是福玉公主,那些家人愛人也是她的家人愛人。
他做法拿走了她的記憶嗎?
韞玉眸色漸漸暗了下去,她必須儘快想起來,必須拿回她的記憶。
她要想想法子才是……
“小姐,天色已經暗了,要不我們先回去吧。”
耳邊傳來亦塵的聲音。
韞玉睜開眼,淡聲道:“好。”
回到秦南麒家中的時候,秦南麒已經到家,換了身家居服正在翻看文件,看見她回來起身過去,“今天玩得怎麼樣?累不累?”說罷突然看見韞玉發白的臉色,他皺眉道:“你臉色不太好,怎麼回事?”
韞玉嗯了聲,“路上的時候寶寶鬨騰的厲害,我不太舒服。”
秦南麒神情溫和了些,“那吃了晚飯早點休息吧,晚上燉的有雞湯,油已經去了,你嘗嘗看。”
韞玉晚飯吃的並不舒服,還是反胃,胎動也有些厲害,她勉強吃了些飯就早早的歇下。
隨後就是過年,這個年很冷清,隻有她和秦南麒。
她問他,“你不用回去陪伴秦家人嗎?”
秦南麒看著她道:“他們不是我的家人,我的家人隻剩下你一人。”
韞玉疲憊道:“秦大哥,要不算了吧,你放我離開,以前的事情我不想追究,我們以後不要見麵……”
“算了?”秦南麒語氣森然道:“我找了你兩千年,你要我如何算了?”說罷他語氣又忽然溫柔起來,“玉兒,你彆怕我,我還是你的沈哥哥,我們就這樣好不好?你不要同我吵架,我什麼都肯依你的。”
韞玉疲憊的說不出話來,她起身道:“我有些累了,先去睡了。”
晚上睡覺的時候,韞玉又做了夢,夢見那個漂亮可愛的小男孩喊她媽媽,牽著男孩的高大男人也漸漸顯露了麵容,正是共情裡麵看到的男人。
韞玉又驚醒過來。
之後她開始整夜整夜睡不著,整個人都不太舒服,隻要睡覺總是會做夢,夢見的人漸漸多起來,除了那個孩子跟男人,她還碰見過一個很慈祥的老太太喊她玉兒,說,“玉兒,你怎麼還不回家,奶奶都不知道能不能熬到你回家的那天。”
夢見溫柔的頭發已經有些白的中年女人,她溫柔的說,“玉兒,你快回家吧,媽媽想你。”
還有一個容貌與她有幾分相似,溫雅可人的女子,她也說,“玉兒,姐姐想你。”
夢見清秀白皙的青年,他的輪廓跟韞玉依舊有幾分相似,他說,“姐姐,你快回家吧。”
韞玉醒來就落了淚,她的心悸動的厲害,猶如被一刀刀的剮過。
她晚上就有些不太肯睡覺,睡眠很少,整日整夜的修煉。
年後很快就開了春,韞玉整個人都瘦了一圈,秦南麒的性格越發的陰晴不定,對著手下人陰冷,對待韞玉還是很溫柔。
韞玉的肚子是在三月初的一個黃昏時候發動的。
她的肚子開始疼起來,羊水也破掉了,秦南麒發現她臉色煞白,也跟著慌亂了兩分,立刻讓亦塵打電話,很快就有接生的醫療隊過來,都是帝都最厲害的婦產科醫生,莊園裡連生產的設備都有。
韞玉疼的死去活來,但她身體還算健康,孩子也不是很大,所以晚上十一點左右生下一個六斤重的女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