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歲的時候,彆人家的姑娘會親手繡個帕子,縫個襪子什麼的。梁靜看了便想說不如學學女工吧。好歹自己做服裝設計出身的,基礎的配色審美什麼的還是有的。剛拿針紮了兩針就紮了一針在自己手上。人小手腳不靈活,又是初學紮個針什麼的也是尋常。但是母親大人林氏看見了不乾了。抹著眼淚,捧著梁靜針眼子都長好了的小手指,哭的那叫一個傷心。最後發話,咱們不學這些個勞什子了,憑咱們的家勢身邊什麼時候能少了伺候的人,梁家唯一的明珠學這個,要那些個繡娘做什麼。
九歲的時候梁靜見大侄子們各個都開始學騎射了,也開始心癢癢。結果一群半大小子隻差給她跪下了。甚至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都搬出來,求著姑奶奶彆做這麼危險的事情。要不然他們的祖父,梁靜的伯父們會打斷自己的腿。
俗話說的好,由奢入儉難,由儉入奢易。這麼十幾年下來,已經把作為薑秦時候做慣了姐姐習慣照顧人和作為薑月時候的堅忍性格全都磨滅了。
偶爾夜深人靜睡不著的時候還會想想在現實爸爸媽媽弟弟妹妹,努力的記住自己作為薑秦時候的一些記憶。但是天一亮,她就又變回了那個眾星圍繞備受寵愛的潯陽梁家大小姐。
關於未來和過去梁靜想得越來越少,每天開開心心的過著家人們安排好的日子。即便不通文不習武詩詞歌賦一概不會女工刺繡無一精通,但是作為一個米蟲活著真的是太快活了。
然而,幸福的時光總是短暫的,接到進京選秀的聖旨的時候,整個梁家仿佛遭受了晴天霹靂。梁夫人林氏當場就暈了過去。叔伯兄弟們也開始想辦法避過此事。堂兄和哥哥們哥哥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侄子們圍成一團商量著怎麼幫梁靜裝病躲過去。
然而幾天後,大伯父和父親進書房密談後出來。兩人仿佛都一下子老了好幾歲。
梁家雖是潯陽當地出名的書香門第,可是為保傳承不斷,家族有訓,每代子弟出世者不超過兩人,因此即便門頂興旺,可是真正在仕途上的不過隻有伯祖父那邊的嫡長堂伯出任江州刺史和大伯父的潯陽令。而梁靜的父親因為家訓,自考完舉人便在潯陽當地做他的風流名士。因此當初梁知微出生後根本沒有人想過她還要參加選秀。一個舉人之女,身份根本不夠。整個家族打著的主意都是嬌養這唯一的一朵嬌花,然後到了年紀就招贅,繼續在家族的庇護下嬌養著。以梁家在潯陽一代的名望,保梁靜這一世無憂是綽綽有餘的。
然而聖意難為,堂伯那邊來信說,當今覺得梁家在此地的威望過重,當地文人幾乎以梁家馬首是瞻,得知梁家這一代有適齡的女子,因此特意下詔,令上京選秀。
這種情況下,彆說做什麼手腳裝病避禍,即便是病的隻剩一口氣了,也要抬著去選秀的。內定好了的事情,哪裡由得你拒絕。
愁雲慘淡了半個多月,梁靜的母親林氏更是擔憂的頭發一把一把的掉,整個人瘦了兩圈。此時梁靜也顧不上震驚和感懷了。每次裡隻能彩衣娛親,逗母親開懷。還對林氏說,“娘親不用擔心,以你女兒的資質,聖上見了我必定是移不開眼的,將來女兒做了貴妃就接娘親進宮陪女兒住著。到時候娘親可彆惦記您的小曾孫,不肯留下了。”
林氏被她說的哭笑不得;”哪兒有你這麼不知羞的女兒家,你就是長成天仙了,宮裡也多的是彆的瑤池仙女。“說著又忍不住流下眼淚;”我的靜兒,我的小寶貝,這麼嬌生慣養的養著,一點陰私你都沒見過,以後去了這吃人的地方可怎麼活?“又抱著梁靜哭了一陣,又忍不住囑咐:”到了宮裡彆爭寵拔尖,平平安安的活著。說句大不敬的話,若有一日聖上先你一步…那時候家裡都會想辦法把你從宮裡接出來。你隻要保住自身,平平安安的活著就行,家裡不用你來掙門楣。“
梁靜溫聲溫氣的在林氏懷裡說:“娘親,你放心吧,我一定不惹事。好好的等著娘親來接我。以後女兒不在,娘親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不要讓女兒擔心,知道麼?”
林氏輕輕的拍著梁靜的背,說“好好的,我們都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