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那時寶親王府規矩多,帶個女童回去總有許多麻煩事端,便被琅嬅送去了富察家。後來富察夫人來看琅嬅的時候,告訴了琅嬅,她的身世。琅嬅那時因為青櫻孕時數次吃壞東西,而深感身邊還是要有人知曉醫理,正準備培養個醫女以防萬一。便讓富察夫人專門請了人來教她醫術,隻等學成之後送來她身邊。原本以為學醫困難,這個孩子怎麼也要等蓮心出宮時,才能送過來。卻不想,她的天賦卓絕,五六年的時間就比外頭尋常的大夫要強上許多,大概這也算是家學淵源?
十一月末出身的取名玄英。這是唯一一個不是富察家培養,而是被琅嬅看中意外選中的。因為她的眼睛,像極了琅嬅前世的一個故人,瞳孔色黑而清明,讓琅嬅有一瞬的恍惚。
四個小宮女雖是琅嬅親自選出來的,但也一樣按照規矩從三等做起,先由素練帶著熟悉宮中規矩。
宮中的生活對琅嬅來說是沉悶卻又重複的。每日處理完繁瑣的公務之後,聽一聽孩子們的日常。再了解一下後宮眾人們又鬨了什麼幺蛾子,一天也就過去了。
偶爾叫晞月過來一起說說話,聽她發發牢騷。
比如皇上到現在還惦記著青櫻,前幾天青櫻生辰,皇上特意差人送了一枚並蒂金釵給她作為生辰禮物。
比如近來那個頗為受寵的玫答應太過無禮,沒有規矩,琵琶彈得不怎麼樣,還整日隻知道狐媚皇上。
又比如最近她又得了什麼方子準備試一試。
因為曆史上的慧貴妃是無子的,加上高晞月素來體弱,琅嬅想著她應該就是本身體弱不易孕育,所以這些年雖勸著晞月順其自然,但也沒有其他多餘的想法。隻當一切都是注定的。
如今聽著她為了求子居然準備試一試那種一看就不靠譜的偏方,琅嬅有些不忍。想著白藏精通醫術,便叫了過來為她看看。
晞月見是個稚氣未脫的小丫頭,不怎麼樂意,但看在琅嬅的麵子上還是讓對方把了脈。
白藏按著脈搏,左右手診了半盞茶的時間,直到高晞月有些不耐煩了,她才放開手。
“貴妃娘娘脈象微弱且細,麵白易乏力,是氣血不足的緣故”白藏說到一半。
高晞月揮揮手道:“你說的這些和太醫們都一樣,可有什麼法子?”
白藏看了一眼琅嬅,才回稟道:“貴妃娘娘的寒症是胎裡帶來的,需細細調養才能恢複,氣血虛弱之症也是一樣。”
高晞月數年來醫藥不斷這番話也都聽厭了。
“行了行了,都是車軲轆話,我都會背了。”
白藏壯著膽子又說了一句,“不知娘娘平日是誰給看的診?吃的是什麼方子?若是娘娘都有按時用藥,區區寒症不可能數年不見功效。”
琅嬅也知道高晞月自入府之後調理寒症的藥從未斷過,按理說太醫院的方子怎麼也不該如此不見功效才是。這些年高晞月越發的怕冷了,年年都是最後一個換下冬衣的。如今都快四月了,她還得捧著手爐出門。
便也對高晞月說:“白藏年紀雖小,但卻是專門學的婦人調理這方麵的。不如你讓人將藥方拿來讓她看看?”
高晞月雖不怎麼看好白藏,但聽了琅嬅的話,還是讓茉心回去拿了一匣子的藥方回來。琅嬅看著那厚厚一疊藥方,更替高晞月覺得心酸。
白藏看過方子之後,一直疑惑得碎碎念:“確實沒有問題,都是調理身子的上好藥方,而且十分對症。這怎麼可能?”
白藏一邊看一邊指出哪些是有效的,哪些又是尋常補藥,其中兩張她連連驚歎,說是難得的補身方子,又和高晞月十分對症,最多一年便能見效。
高晞月接過兩張方子,拿著舊一些的那張道:“這是我額娘從民間尋來的調養方子。我自小身子比彆人弱一些,來了月事後更是遭罪。額娘為此不知道找了不知道多少名醫。選秀前額娘從南邊請了一個名醫給我開的這個方子。一帖七劑喝完之後次月還要複診調整方子。但是第二個月我就入府了,再請外麵的大夫也不方便,加上也有太醫了,這個方子就沒再用過了。”
又指了一張新一些的,“這是前些日子太醫院的院判齊汝開的方子。”
“齊汝?他的醫術倒是不錯。”
琅嬅對齊汝有些印象,富察夫人曾對琅嬅說過齊汝這個人可用,但琅嬅不喜他太過圓滑的性子,因此並不十分信任他。但他的醫術還是值得誇讚的。
琅嬅拿著那疊藥方看了看。其實婦人調理身子不過就是那幾味藥材,根據個人的身體情況增增減減已達到最好的療效,琅嬅雖不精於醫術但基本的一些醫理還是知道一些。
這一疊方子除了被白藏指出特彆適合高晞月的那兩張以外,其他的也都相差不大,隻是更庸碌平和些,但也不至於完全沒有效果。
琅嬅將那疊藥方放下,問白藏:“這兩張,一張你慧主子入府之後就沒有再用,一張才吃了不久,便是極好也不作數。除了這兩張,其他的方子若按是服藥,可有效用?”
白藏所答喝琅嬅之前所想一樣,其他的藥方即便沒有那兩張來的精妙,但是隻要按時服用,最差兩三年也能吃出療效來。畢竟高晞月入府之後所請的都是太醫,即便為求穩妥,有些藥方開的溫和平順些,但也怎麼都不是庸碌無能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