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不希望的就是看到元熹哭。
可是,如今惹哭元熹的人是他,而他卻沒辦法安撫他。
孟向北的手揪著自己的胸口,明明已經是魂魄了,這裡還是疼得厲害,那哭泣的聲音就像是被刀一下又一下地剮一般。
“元熹……”
終於,三個室友還有護士找到了這裡。
看著眼前的這一幕,他們心中悲愴,饒是他們知道元熹是多麼愛孟向北,卻沒想到會愛得如此之深。
張雲澤將元熹從屍體上抱下來。
元熹拚命掙紮著,魔怔了般要往孟向北的屍體撲娶,嘴裡一直在念叨著阿北。
“元熹,你清醒一點,孟學長已經死了,他不可能再活過來了。”
“孟學長在當時推開了你,肯定是不希望你和小元嘉受到傷害,所以你和元嘉都要好好活下去。”
“元熹,孟學長離開了你,可是你還有我們這些朋友,還有小元嘉,小元嘉他身體不好,他已經失去了一個爸爸,難道你要他連另外一個爸爸也失去嗎?”
元熹原本掙紮的力氣慢慢變小,最後暈了過去。
張雲澤連忙把他抱起送回病房,卻在看到他頭發時,瞳孔驟然緊縮。
隻見元熹那原本墨色的頭發,竟是在短短的幾秒內,褪去了黑色,驟變成了白發。
“元熹……”幾人悲愴不已。
-
病房裡,元熹躺在床上,孟向北守在他身邊,甚至都不敢伸手去觸碰他白了的發。
“元熹,你這是何苦。”
病房外,是一陣陣地吵鬨聲。
原本昏迷的元熹睜開了眼睛,他目光呆滯無神,愣愣看著天花板。
良久,才終於回神。
他緩緩起身。
也就是在這時,病房的門猛的被大力推開。
一個貴婦人被保鏢護著送進來,冰若冰霜的視線準確無誤落在元熹上。
在元熹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抬起手。
孟向北反應過來,連忙伸手要將那手擋住。
那手卻穿透他的手,重重一下落在元熹蒼白的臉上。
原本被保鏢阻攔著的室友衝破了保鏢的包圍,將元熹護在身後。
“元熹,為什麼死的不是你,為什麼!”貴婦人歇斯底裡地吼著。
“我不明白你到底有什麼好,向北為了你和我這個母親鬨翻,有家不回,現在呢,把命都給了你。你現在開心了是吧。”
“我就向北一個孩子,我就他一個孩子啊,元熹,你怎麼能這麼殘忍,怎麼能這麼殘忍。”
貴婦人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氣般,跌坐在地上,號啕大哭。
“向北,你怎麼能這麼狠心,你要媽媽怎麼辦,你要媽媽怎麼活下去……”
孟向北緊握著拳頭,咬緊著牙關死死隱忍著。
這個世界裡,孟向北是個富三代,爺爺與外公各自創建了偌大的集團家業。
孟父,孟母是聯姻的,雙方並沒有感情。
在孟向北出生後,孟父出軌,性格剛烈的孟母與孟父離婚,分得了一大比的財產,也爭取到了小孟向北的撫養權。
離婚後,孟父很快再婚,到現在,已經四婚了,生了幾個孩子,外麵還有好幾個情人。
孟母沒有再婚,一直精心撫養孟向北,孟向北對於孟母來說,也是命一樣的存在。
雖然家庭離異,可孟向北卻養成了陽光開朗,如同小太陽一樣的人。
在孟母心中,孟向北從小到大也一直很優秀,直到孟向北與她坦白與元熹的關係,要與元熹在一起。
當孟母聽到孟向北要和元熹這一個男人在一起的時候,難以接受,即便元熹是可以生育的人魚混血。
其實,孟母對孟父並不是沒有感情。
但孟父確實不喜歡孟母,而且他出軌的第一個對象,結婚的幾個對象,都是男性的人魚混血。
導致孟母對男性人魚混血極其厭惡。
她又怎麼可能讓自己的寶貝兒子與這樣的人在一起。
隻是無論他怎麼威逼利誘,都沒辦法將孟向北與元熹分開,甚至到最後元熹懷孕了。
孟母下不去手去傷害一個孕夫和孩子,隻想等元熹的孩子生下來後,再想其他辦法讓他們分開,可沒想到等來的卻是如今的結果。
孟向北理解孟母,甚至對孟母並沒有什麼怨意,除了阻止他與元熹在一起外,她並沒有做任何真正意義上傷害他們的事情。
而如今,將孟向北當作生命的她,卻要承擔喪子之痛。
-
三天後。
饒是元熹再不情願,已經死去的孟向北被孟母送入火化安葬了。
葬禮那天,恨極了元熹的孟母讓保鏢阻攔著,不讓元熹去。
直到傍晚,參加葬禮的人都離開,元熹才得以進來。
他原本應該坐月子的,可孟向北下葬的這一天,他怎麼能不來。
他身體依舊虛弱,一步一步走得艱難。
天空飄著毛毛的小雨,他的衣服很快沾染上濕意,他沒有理會,往前走。
直到來到一塊嶄新的墓碑前,他緩緩蹲了下來,借著最後一絲光線看清了上麵的照片。
青年容貌俊俏,唇角揚起,一如既往的陽光帥氣,一看到他,就讓人覺得溫暖,讓人能將所有的煩惱都拋開。
隻是,如今卻再也見不到了。
元熹坐下來,靠著墓碑,將一束桔梗放下。
桔梗,真誠不變的,絕望的愛。
元熹指腹輕輕撫摸著墓碑上那張照片,看著上麵青年揚起的唇角,仿佛又回到了他們初相識的那一天,他如一縷暖陽撞入他冰冷沒有溫度的世界,用他的笑容,他的愛,一點點暖化自己的心。
元熹就這麼無聲地靠著,似乎這樣就能與自己摯愛的人相守在一起般。
風輕輕吹起,桔梗花在風中輕輕搖曳著,似乎在低聲訴說著什麼。
孟向北守在他身邊,想讓他回去,又無能為力。
孟向北站著,雙手交疊,擋在元熹的頭頂上,即便他知道,這做的都是無用功。
元熹似有所感般,仰頭往上看,卻什麼都看不到。
元熹還在做月子,孟向北不能看著他待在這裡,況且還下著雨。
幸好,張雲澤等人發現元熹不見後,很快就找了過來。
元熹似乎整個人都平靜了下來,全然沒有了之前的癲狂,最後深深看了墓碑上的青年一眼,跟著他們離開。
他這樣,張雲澤等人非但沒有鬆一口氣,反而更加擔憂。
明明之前情緒還那麼激動,整個人如同魔怔般,如今卻平靜,清醒得可怕。
三人互相對視了一眼,更加堅定要好好守著元熹。
-
翌日,孟母來到元熹的病房裡。
張雲澤三人警惕地看著她。
孟母一身黑色長裙,整個人早已經沒有了以前的精神氣和端莊優雅,仿佛瞬間老了十歲般。
她神色平靜,語氣淡漠:“我不會對他怎樣,我來,是想和他談談孩子的事情。”
半靠著床的元熹,抓著被單的手倏地一緊,唇瓣緊抿。
“伯母,請說。”元熹開口,大概因為太久沒說話,原因清越的聲音早已經沙啞。
孟母視線落在元熹的白發下,心頭發緊,麵上依舊麵無表情。
“當初我便說過,我不承認你,也不承認你肚子裡的孩子。
現在,我依舊不會承認那個孩子,在我這裡,沒有人能替代向北,我也不會把對向北的愛,轉移到他身上。”她知道,那是他兒子唯一的孩子。可是她沒辦法麵對他,她隻要一想到孟向北是為了保護他們父子倆,就沒辦法坦然接受。
既然沒辦法完全接受,不如割舍。
“以後,我和你們父子就當作不認識。”孟母語氣決絕。
元熹微垂著眸子,應了聲:“好。”
“你們好自為之吧。”說完,孟母離開了。
元熹望著她的背影,久久沒有說話。
孟向北歎了口氣,他出了病房,一路跟隨著孟母。
直到看到孟母來到了小元嘉的保溫箱前,透過保溫箱,看著裡麵小小的嬰兒。
孟母捂住嘴,無聲地哭泣,許久,她才轉身離開。
孟向北望著孟母離開的背影,他能理解孟母的行為。
元熹是男性人魚混血,是孟母心中的一根刺,孟向北為了救元熹父子犧牲自己,更是孟母心中過不去的坎。
以後隻要看到元熹,看到小元嘉,她都會一次又一次經曆喪子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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