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病好了之後,江曜仍每天來給她做早餐,剩下兩餐都是在外麵吃,江曜找的館子,每天都不是一家,叫的菜卻都是例行的清淡。其餘時間江曜都在她的客廳工作,晚上定時送她上下班。他們還去吃過一次南京大排檔,途徑抓娃娃機時,江曜問她要不要抓一個,她說不要,多幼稚,好像當年站那兒不走的是彆人。
周日,小喬坐在江曜對麵喝粥。粥喝到一半,她抬頭對江曜說:“中午我回趟家。”
“上次我說要上門拜訪你爸媽,沒去成,這次我和你一起去。”
見小喬神色猶疑,江曜像是看透了她:“你隨便怎麼介紹我都行。”
話說到這份上,小喬也不能再拒絕。
江曜開車送小喬回家,路上問小喬:“你爸媽喜歡什麼?”
“你上次送得東西夠貴重了,不用再送了。”
“我記得你還有一個奶奶。”
“我奶奶今天和老年書畫班的人聚餐,不回家吃飯。”
小喬雖說不用,但江曜還是繞路給小喬奶奶買了一方硯台。
這幾天樂女士很高興,前些天她十幾年前教的學生同學聚會,把她也請了去。其中一個叫林郴的學生四年級就轉學了,當年樂女士很喜歡他,還請他來家裡吃過幾次飯,轉學後,兩人就斷了聯係。沒想到十幾年沒見,再見麵依然很親近。林郴現在在基金公司工作,他管理的醫療基金年化回報很高,樂女士最近為了穩妥起見,從股票市場轉投基金,正缺人指點,彼此聊得很投緣,聊著聊著林郴就問到了小喬。得知林郴單身後,樂女士果斷請他來家吃飯,吸取上次的教訓,這次特意避開了二嬸。
小喬開門前,林郴已經來了。樂女士正熱情地請他吃水果,老喬負責後台工作,在廚房做飯。
樂女士此次看見江曜,並無之前的興奮,按理說上次江曜送了他們那麼貴重的東西,單請人家也是應該的,可這次時間不對。她之前沒跟小喬說林郴要來,也不能怪小喬事前沒通知自己。
樂女士接過江曜手裡的水果,笑道:“你真是太客氣了,怎麼又帶東西?快進來坐。”
為免林郴誤會,還沒等小喬介紹江曜,樂女士主動說:“喬喬你帶同學來家吃飯,怎麼也不提前說一聲。”
樂女士為小喬林郴做了引薦:“喬喬,還記得林郴嗎,就你那林哥哥。”
七八歲叫人哥哥那叫嘴甜可愛,二十多歲再聽小喬不禁一陣惡寒。
他們家人都太好客了,掙的錢基本都用來吃飯了,不是自己吃,就是請人吃。樂女士作為一小學手工課老師,按理說遠離教學核心,但她硬是在學校裡刷出了大把存在感,經常帶學生來家吃飯,小喬叫過的哥哥姐姐不計其數。
對眼前這個哥哥,小喬並沒什麼印象,但出於禮貌,她隻好說記得。
兩人互相交換了讚美。林郴誇小喬越來越漂亮,小喬則誇人家越來越帥氣。
“你當年給我的簽名我還留著呢。”
小喬有了上次許毅的教訓,並不敢把眼前的話當真,隻說:“這些年也沒讓簽名升值,真是不好意思。”
“我一直留著,總有升值的一天。”林郴是個收藏癖,當年幼兒園的課本還完整地保留在家裡的儲藏室,他並沒撒謊。
樂女士先是向林郴介紹江曜:“小喬的同學,大學霸,現在在英國當大學老師。暑假特地回來給國內的同學講課的。”
林郴問了江曜執教的學校,打量了下他手上的表,嘴上佩服了一番:“我以前也想學曆史,但是為銅臭還是進了金融的坑,看見你們這種安心做學問的就羨慕。”
林郴很會看表識人,他一眼就認出了江曜手上的表,猜測這人家裡可能有點兒底子。搞江曜這行的,在哪兒都不算能賺錢的,何況是他這種剛讀完博的。
兩人也交換了一些成年人的客套。
樂女士又把林郴誇了一番:“林郴是做基金方麵的專家,你們要買基金可以谘詢他。”
林郴本就對小喬有意,他在來之前,已經對小喬了解得差不多,除了對她的工作時間不太滿意外,小喬各方麵都很符合他對相親對象的條件,何況有童年濾鏡加成。而江曜在,更激發了他的熱情。有些人雖然是徹頭徹尾的異性戀,但他們仿佛和同性談戀愛一般,女孩子的追求者越多,越能激發出他的競爭欲,如果競爭者平平,女孩子再好,也喚不起他內心沉睡的熱情,林郴就是這樣一種人。儘管江曜掩飾得很好,但林郴從進門就注意到江曜的眼神一直跟著小喬。拋卻彆的不談,光看江曜的長相,贏了他,就可當作一項談資。
作為一個收藏癖,記憶也是林郴收藏的一部分,他清楚得說出小喬在哪年獲了什麼獎。小喬因著樂女士已經把江曜的話霸占住了,出於待客的禮貌,她不能讓林郴的話落地。
在江曜看來,這兩人聊得太過熱絡了。
樂女士怕冷落了江曜,又是請他喝茶又是請他吃水果。
“本來準備給你做咖啡的,但我們家的咖啡機好像壞了。”樂女士默認江曜在英國呆久了,喜歡喝咖啡。
“茶也很好。”
兩個不熟悉的人打開話匣子的方式就是聊彼此都認識的人,樂女士主動提起了同是曆史係的萬陵。
“這茶是萬陵送來的,就你們曆史係的萬陵。”
“萬陵經常來您家?”
“也不算經常來。他父母都不在本地,中秋端午來不及回家,一個人孤零零,可憐見兒的,我就讓他過來吃個飯。這孩子可人疼,有什麼都想著給我們送一份來。你和他關係不錯吧。”
江曜放下了手中的茶,說:“還好。孟淵也常來吧。”
“孟淵不光自己來,還帶他女朋友來過幾次,我最喜歡他前一個女朋友,本來挺好的兩個人,結果散了。”
“是不是我們係的同學,除了我,都來過您家吃飯?”
江曜問得很輕描淡寫,就跟開玩笑似的。
“也就小喬的舍友和相聲社的孩子來得多些。你這次來,小喬也沒提前跟我們說一聲,我也不知道你愛吃什麼,做的飯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你這孩子,也忒客氣,上次送我們的東西可太貴重了,我都不知道怎麼回禮。”
“您喜歡就行。”
茶幾上擺著一本相冊。
江曜問:“我能看一看嗎?”
“看吧。”
都是小喬的照片。
翻到大學的合照,江曜看到了萬陵,看到了孟淵,係裡的人他都能在相片裡找到,除了他。
在小喬上千張的大學合照裡,一個他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