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張大山的本意也不是為了讓曹慧敏原諒,他為了自己的錯誤承擔後果,自願補償對方是他的責任,所以他這麼說也就一個認錯的態度。
但其實他關心的是另一件事,當初原劇情中,張大山後來可是坐牢的,因為買人、強迫女性發生性關係、毆打女性等等罪名,總共被判了十年,其他和他一樣買了老婆的人也多少判了刑,但沒有他這麼嚴重,因為很多女人都不願意出來作證,甚至有些女人因為孩子或沒有勇氣麵對人們惡意的指責,乾脆說她們是自願嫁給某個男人的,這樣一來警方也沒辦法,也就隻能“教育”一下。
這輩子張大山來可不是為了坐牢的,他願意體驗不同的人生,但還真不想體驗一把囚徒,也不想來一場驚心動魄的越獄,畢竟一輩子跟幾個月的“表演”還是有所不同的。
而能不坐牢的唯一辦法就是讓曹慧敏不把他告上去了,“我知道自己做的不對,也願意改正,我說放了你也是說真的,但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答應我,你離開後不要去警察局那裡揭發我,我願意彌補自己犯過的錯,儘一切努力補償你,但我不想坐牢。”
“你怎麼知道我離開後會去警察局告你?”
“啊!我犯法了不是嗎?如果你想報複我的話,最簡單的不就是讓我坐牢,但我家裡還有父母弟弟要照顧,所以我求你放我一馬”
“不,我沒有想過報複你,隻是坐牢是你應得的懲罰,不是嗎?”
“是,沒錯,但沒有哪個正常人是希望自己坐牢的,所以我現在在求你放我一馬。”
“……這不是放不放過你的事,如果我不去揭發,不讓更多人知道這件事,還會有更多的女孩會受到傷害”,或許是因為張大山除了第一天晚上,之後並沒有欺負過她,相反還挺照顧她的,所以曹慧敏對他也談不上有多恨,至少沒有到非要報複他的地步。
“我知道你不想讓其他女孩受害,但這不是你去揭發我們就可以做到的,就算我們都被警察抓了,隻要人販子還存在,他們依然可以把女孩賣到其他地方,你明不明白?如果你希望阻止其他村民犯錯的話,可以用其他的方式,比如可以請人來做法律宣傳,隻要其他人都知道買人是一件犯法的事,大家自然不會再犯,一樣能達到效果。”
“沒錯,你說的對,但那些已經被賣過來的女孩怎麼辦?你們還會放了她們麼?那些已經生了小孩的人,還可能得到自由麼?”
這話張大山沒法接,這些村民們如果知道自己的做法是錯的,自然不會再犯,但讓他們將花錢買來的媳婦還回去,卻是不太可能,“但你又怎麼知道那些女孩子會願意離開呢?她們很多人已經在這裡生活了很久,久到磨平了身上曾經的痕跡,就算出去了也回不到一開始,想反,可能因為她們這段經曆而不被彆人接受,甚至父母親人都不願意承認她們,也可能已經有了無法舍棄的東西,比如孩子,一旦選擇離開就要麵臨艱難的抉擇,這些人大部分都不會願意離開的,就算是離開的那一部分也不一定比在這裡生活的更好,你又何必給她們有了離開的希望,本來那些人已經開始接受現在的生活了,你又告訴她們可以離開了,然後因為各種原因其實根本不能離開,最後無非是憑添煩惱罷了。”
雖然這話說的顛三倒四的,但曹慧敏聽懂了,那些有機會離開的女人們可能大多數還是會選擇留下來,然後幾年後後悔自己錯過了離開的機會,而那些選擇離開的人,同樣可能會因為外麵的生活不如意,受不了彆人異樣的目光,反而後悔選擇離開。
“那又怎樣,不管結果如何,都是她們自己的選擇,不能連選擇的權力都不給她們,不然法律的存在又有什麼意義呢?”
不知道為什麼,張大山突然覺得這一刻這女人真他媽迷人,每一句話都說到他心坎裡了,是啊,法律存在的意義不就是能讓每個人都能得到選擇的權力嗎?同樣的,承擔自己所做出的選擇的後果也是必然的,就像他,坐牢就是他應該承擔的後果,他不應該逃避,其實想想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他又不怕出來後會與社會脫節或者怎樣,但在他坐牢之前需得將家裡人安排好才行。
“好吧,你說的很對,但我還有一些事要做,所以隻能委屈你在我家再多待一段時間了。”
曹慧敏不知道張大山已經做好準備去大牢裡轉一圈了,這時候心裡還有點不安,不過情況也不可能更壞了,就她逃跑這件事來說,已經觸犯到人家的底線了吧,如果他是真心改過的話,自然不會因為她的兩句話就生氣,不過這種可能性不大。
或許這人是突然得知自己觸犯法律,出於害怕的心思想把自己送得遠遠的,仿佛這樣事情就不存在了。
他做這一切的目的不就是為了逃避法律的譴責嗎?連兩萬塊錢都可以放棄,可見是下了不小的決心,可惜啊,即使他放了自己,該受的懲罰依然不能少。
在對方問她是不是要報警的時候,曹慧敏也想過否認,但一想到對方會提到報警這點,心裡肯定是有數的,她說了對方大概也不會信,還不如有話直說呢,反正債多不愁,她這次回去本來就難討得了好,也許會像今天來指認她的那個女人一樣吧,要不是對方說是和自己一起被賣的,她都沒有認出來,可見這段時間對方受了不少折磨。
回去的過程就像是在法院等待審判的過程一樣,最終結果沒下來,這心裡總是惴惴不安的,但哪怕心裡知道結果不會好,曹慧敏依然挺淡定的,她怕的從來不是什麼“手段”,她父親跟她說過,隻要是做了對的事,就無所畏懼,真正折磨人的永遠是自己良心的譴責。
兩人心情複雜的走在山間的小路上,就見到前方蔣母流著淚找過來了,一見曹慧敏,立馬跑過來拉著她的胳膊,伸手掐了一下,“我讓你跑,讓你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