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白容便為他們詳細解釋了一遍。
二百多年前,四莊的人受了一位俠客的大恩。
可以說沒有那位俠客,也就沒有後來的四莊。當時的四位莊主感恩不已,為恩公雕了座等身像,立在神雪峰上,打算每年過去吃齋念佛地守半個月為恩公祈福。後來不小心被恩公知道,恩公想阻止,四位莊主則誠心想拜,雙方討價還價一番,改成了每五年去一次。
今年恰好又到了一個五年。
而且還有一個月就是四莊相約的祈福日。
按照規矩,祈福的人名要提前三個月交給這次牽頭的山莊,倘若那人臨時有事去不了,則要親自找好替代者,再告知山莊一聲即可,原因是有可能出門在外來不及聯係家裡,為表誠心就強調了“親自”二字。若是意外身亡,則是另外的說法了。
謝涼道:“所以?”
石白容無奈道:“今年春澤山莊定的人是舍弟。”
謝涼幾人:“……”
哦,那個瘋子。
石白容道:“舍弟十歲被送去飛星島習武,每年隻回一次,今年恰能出師歸家,父親便定了他去祈福,誰知半月前他卻得了失心瘋。”
他微微一頓,乾脆細講了一遍。
這算是最近江湖上發生的大事了,春澤山莊天賦驚人的小少爺回家路上突然失心瘋,眾目睽睽下一路瘋著被抬回了山莊。因飛星島不在中原,外麵便都傳他是得罪了外族邪教,被算計的。
謝涼幾人沉默。
難怪百姓見到他們能嚇成那樣,原來是都見過小少爺的慘狀。
謝涼腦子一轉,明白這位找他們什麼事了。
規矩上說要祈福的人親自找好替代者,那位少爺是半路瘋的,瘋後肯定無法找人,隻能是瘋前時“未雨綢繆”定的人,換言之就是飛星島那邊的人——也就是中原外的人,謝涼他們恰好符合這個形象。
果然,石白容很快進入正題。
二百多年前,四莊情同手足,可人心易變,他們現如今已不似當初那般親密了。
近年來春澤山莊與秋仁山莊略有間隙,而秋仁是這次的牽頭山莊,春澤這邊要是隨便找個人替代,怕是要被刁難。
而謝涼他們巧就巧在來的一路上百姓們都看見了,哪怕秋仁的人來調查,也無法證明他們是春澤山莊憑空弄出來的人,反而會得到很多關於“他們奇裝異服”的證詞,更加證明這是他弟弟的朋友。
謝涼道:“可我們是中原人。”
武俠世界排外性那麼強,一個不小心就要被打成邪教。
“那更好,”石白容道,“公子可以說去過飛星島附近的村子,便是那時與舍弟結識的。”
謝涼沉默不語,開始思考這事的可行性。
石白容道:“我們也不會白讓公子幫忙,祈福後,除去補足的那一百兩銀子,我們會另付一百兩的報酬。”
吃齋念佛半個月,就能賺二百兩?
竇天燁等人齊齊詢問地看向謝涼。
謝涼道:“給我三天時間考慮。”
石白容道:“好,那幾位這三天就住下吧?若是不信在下的說辭,可以去看看舍弟。”
謝涼點點頭,又和他們聊了幾句,便被帶著去了客房。
竇天燁等人紛紛進了謝涼的房間,有些遲疑:“真住下?要是他們心懷不軌騙咱們呢?”
謝涼反問:“那他們心懷不軌想強留咱們,咱們跑得掉?”
竇天燁等人:“……”
這倒是啊!
謝涼道:“所以先住下,我這三天想辦法弄清真假再做下一步打算。”
一行人於是就此住下。
他們本想近距離看看那瘋子,但人家喝藥睡了,一直到晚上都沒露麵,他們隻能等明天再看。
一天便這麼相安無事地過了。
轉天一早,謝涼是被一陣吵鬨驚醒的。他猛地坐起身,聽見外麵的嘈雜,急忙下床出門。
剛來到院子,就見竇天燁、方延和趙哥也恰好出來。
一個家丁打扮的人見狀快速跑向他們,驚慌失措:“公子你們快去看看你們那個朋友!”
謝涼一眼掃過同伴,知道說的是江東昊。
他們跟著家丁往假山趕,抬眼一望,隻見江東昊正繃著臉站在假山上,眼神呆滯,一動不動。
竇天燁的臉“刷”地又白了:“我就說他們不懷好意吧,才一晚上過去這就瘋了一個!”
江東昊聽見了他的聲音,轉動眼球看看他們,慢吞吞爬下假山,一語不發越過他們走了。
竇天燁和方延驚悚地目送他:“怎麼辦?他這什麼情況?”
謝涼總覺得這模樣似曾相識,去打聽了一圈,心力交瘁地回來了:“沒事,問了管家,他昨晚不知怎麼和那個石白容遇見了,兩個人下了一晚上的棋。”
竇天燁不解:“所以?”
謝涼道:“他,一局沒贏。”
竇天燁幾人:“……”
這特麼什麼毛病!輸了就爬山,沒真山就爬假山,我和我最後的倔強嗎?
管家不知他們是什麼意思,隻覺那位公子的狀態和小少爺生病後一樣一樣的,生怕是因為山莊惹了不乾淨的東西,嚇得不行:“他……他這……要不要讓大夫看看?”
“不用,”謝涼心累道,“他有點殘疾,多多包涵。”
“啊,殘疾?”管家驚訝,“這看不出來啊,哪殘?”
謝涼道:“腦殘。”
也隻有腦殘,才乾得出大清早爬人家假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