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一時很靜。
喬九看著謝涼, 知道他乾得出這種事,突然就有點懷念他以前客客氣氣喊自己“喬公子”的時候了。
他脫掉中衣搭在桶邊,認真道:“謝涼,和你待久了我學會一件事。”
謝涼的目光在他滴著水珠的胸膛上劃過, 問道:“哦,什麼?”
喬九情真意切道:“做人真的不能太要臉,當你覺得你已經很不要臉的時候, 一定要逼自己更不要臉。”
謝涼揚了一下眉, 沒等開口便見喬九手指一彈,緊接著他的身體就不能動了。
然後他望著喬九起身來到麵前, 板著他的下巴輕輕一轉, 將他的頭轉向了屏風。他不由得道:“勝之不武。”
喬九放開手, 笑聲飄進耳裡, 說得極其坦誠:“對, 我不要臉。”
謝涼:“……”
“以往我折騰人不喜歡動武, 寶貝兒, 你是第一個, ”喬九回到浴桶裡懶散地一靠, 愉悅地打量自己的傑作, 邀功道,“我剛剛是用水珠封的你的穴道, 以前見過嗎?是不是很新鮮?”
謝涼看著繡滿花鳥的屏風, 懶得理他。
喬九等了數息沒見他開口,看看他側臉的線條和依然淡定的神色, 一廂情願地品出少許氣急敗壞,笑道:“你看這樣多好,我覺得以後都能這麼乾,你站在這兒還可以陪我說說話,省得我一個人洗澡無趣。”
謝涼心想:你是真欠日。
喬九見他還是沒開口,一點都不介意被無視,往身上撩了撩水,吩咐道:“彆傻站著,給爺唱個曲。”
謝涼道:“成。”
他回憶一番,唱道,“豬~你的耳朵是那麼大,呼扇呼扇也聽不到我在罵你傻……”
喬九道:“換一個。”
謝涼道:“豬頭豬腦豬身豬尾巴,從來不挑食的乖娃娃……”
喬九道:“你是不是想讓我把你的啞穴也一起封住?”
這天晚上,天鶴閣一眾發現他們家九爺洗澡的時間尤其漫長。
等他們去換水的時候,桶裡的水已經涼了。而那位揚言要看九爺洗澡的主仍站在先前的位置上,慢慢活動脖子等著他們倒水,他嘴角勾著一點點笑,像是要喝人血似的。
這定然是因為看了九爺洗澡而亢奮了!
九爺嘴上說彆占他便宜,其實是願意讓人家看的。這兩個人果然有點什麼,再說這位謝公子看過了九爺的身子,總不能白看!
天鶴閣一眾越想越覺得這可能是未來夫人,態度恭敬了一分。
謝涼等著他們倒完水離開,脫掉衣服浸在水裡,輕輕呼出一口氣,揉了揉額頭。
兩個辦法都沒順利實施,他便多泡了一會兒,感覺大腦漸漸被睡意溫吞地侵占,這才起身出去,見喬九早已上床。
喬九望著他走過來,教育道:“晚上睡覺老實點。”
“知道,不會對你動手動腳汙你清白,”謝涼吹熄油燈,借著走廊微弱的光上了床,“晚安。”
喬九不是第一次聽他說“晚安”,便笑著回道:“晚安。”
房間頓時靜下來。
床雖然不小,但兩個成年男人躺在上麵還是有些擁擠。
謝涼閉著眼,腦中回放的是方才出來,看到喬九側身躺著,單手支手、青絲鋪床的畫麵,在昏暗的光線下,簡直像一隻勾人魂魄的妖。
他感覺意識脫離大腦,慢慢纏上彼此相貼的手臂、指間碰到的發絲以及身側若有若無的呼吸和溫度。
這一刻,他清楚地發現自己不像以前和喬九睡一起時那麼淡定了。
他不得不承認,他對喬九確實動了心。
這種感覺對他來說很新鮮。
以前他不是沒遇見過看順眼的人,但僅僅停留在欣賞的層麵上,還從沒有人像喬九這樣讓他這麼在意過。
不過他家境優渥,生來就比彆人多很多選擇,也時常麵臨來自外界的各種吸引。
良好的家教告訴他,當有一樣東西很吸引他的時候,他首先要做的不是得到,而是理智地思考到底要不要。
認真想了想喬九這個人。
謝涼覺得他暫時還不想要,因為他想多活幾年。
打定了主意,他強迫自己不再關注身邊的人,最後迷迷糊糊倒真的睡著了。
第二天他醒的很早,睜眼就見喬九平躺在身邊,大概是夜裡熱,中衣全扯開了,掛在身上要掉不掉,讓他看得一瞬間便起了反應。
他立即翻身下床,打算緩緩。
喬九被驚醒,掃他一眼,懶散道:“早啊。”
謝涼回了句早,穿好衣服出去了。
方延晚上做噩夢,這天起得也很早,見他站在欄杆前,趕緊跑過去盯著他。
謝涼連個眼神都沒給他,問道:“怎麼?”
方延上下打量他,試探道:“你……沒事吧?”
謝涼微笑:“沒事。”
爸爸隻是有點不想當人。
方延總覺得他笑得瘮得慌,再三確認了一番,發現他不太像有事的,倒像是能讓彆人有事,便拍著小胸口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