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靜媛聽著小七講述朝國女人的生活, 從小形成的觀念被一點點打破。
是啊,憑什麼女人就不能自立門戶,隻能依靠父兄丈夫, 指望著他們的品性過日子。
明楊幾人隻是來保護沐靜媛,不負責伺候生活起居。伺候的人是以前晨王宮的宮女, 前些日子被去發配種地了, 因為這兩個月來表現良好, 踏實能乾, 被調回來照顧沐靜媛。
沐靜媛看著木納畏縮的宮女,再看看神采飛揚的明楊幾人,眼神複雜。
第二日, 賀東辰處理完政務,去沐靜媛的寢殿, 敏銳地發現, 對方哪裡不同了。
沐靜媛見賀東辰盯著自己,疑惑道:“殿下?”
賀東辰收回目光, 轉而問道:“你的帷帽?”
“不用了。”沐靜媛搖頭, 那雙清亮的眸子認真道, “我想親自看看這世間, 不用遮遮掩掩。”
晨國未出閣的女子, 出門一步都要戴著帷帽,被人看去麵容就有失清譽, 變得不潔起來。
沐靜媛以往隨大流戴著帷帽, 並無不妥,如今忽覺,為何女子隻能遮遮掩掩,而不能光明正大的行走世間。
賀東辰看到她的轉變, 非常欣慰。因為兩國風氣不同,女子的地位截然不同。朝國民風彪悍,時不時要和北夷蠻族乾幾架,出了不少威名赫赫的女將,因此女子地位不弱,朝中女子當官,並不少見。晨國文風盛行,禮教森嚴,對女子束縛極多,女德女戒,夫為妻綱,框框條條,將女子的地位貶到了塵埃裡。
沐靜媛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能夠這麼快覺醒反抗的意識,這點就勝過無數人。
“殿下,車馬安排完畢,隨時可以啟辰。”明楊進殿拱手道。
賀東辰頷首,招呼沐靜媛一同低調出宮。
沐明達的文章已經連夜印刷,公布天下,南都城內每個茶館都在議論此事,普通百姓覺得安心,日子更加有盼頭了,一些讀書人卻覺得沐明達跪敵,簡直敗壞文人的風骨,毫無骨氣可言。
賀東辰帶著沐靜媛進入一間茶館,爭的麵紅耳赤的眾人看到沐靜媛絕美的容顏紛紛一頓,再看她身旁身姿挺拔朝國裝扮的賀東辰,身後明楊幾位女兵,神色有些不悅。
有個身著青衫的瘦小男子,不屑地撇了撇嘴:“拋頭露麵,有傷風化。”
聲音雖小,但茶館此時安靜的落針可聞,誰聽不見。
周圍幾人不動聲色地離他遠點,免得殃及魚池,這些日子,他們可知道,朝國女子個個彪悍不好惹。
那瘦小男人也反應過來,畏懼地看了一眼賀東辰,被眾人盯著下不來台,隻能梗著脖子道:“我說錯了嗎?女子拋頭露麵,敗壞風氣,辱沒家門!若是我的女兒如此,早就讓她投了井,有何顏麵存世?”
明楊幾人聞言大怒,小七更是暴脾氣,上前將瘦小男子扯出來一把扔到地上,踏著他的胸口厭惡道:“像你這樣的男子,擱我們朝國都是廢物!還瞧不起我們女人!”
男子被踩的夠嗆,麵紅耳赤,大庭廣眾之下被自己看不起的女人踩在腳底下,簡直羞憤欲死。
明楊幾人見他這般模樣,哄笑出聲,茶館裡的其他人畏懼她們的大刀,敢怒不敢言。
外邊巡邏路過的朝國士兵探頭一看,不但沒有阻止,反而樂嗬嗬道:“呦,小七將軍又教訓廢物呢?”
在朝國男人眼裡,晨國男人瘦不拉幾,整日嘰嘰歪歪就算了,還欺軟怕硬,在外慫的一批,回家欺負女人,簡直沒種極了。
沐靜媛神色複雜,就是這麼群欺軟怕硬的男子,用一些亂七八糟的歪理,欺壓了晨國女子上百年。
最後,瘦小男子被小七拎著脖子,像拎垃圾一樣,扔出茶館。
賀東辰帶著人上二樓雅座,點上一壺清茶。
原本是想來聽聽世人百態,不過剛才鬨了這麼一出,誰不知道茶館裡有一群不好惹的朝國人,於是眾人不再高談闊論,漸漸散場。
一行人在茶館用了些茶點,離開此地,繼續在南都城轉悠。
一天下來,沐靜媛感觸良多。
後邊幾日,明達先生的文章傳遍天下,晨國其他城池紛紛投降,賀東辰忙著派遣人手過去接盤,還有幾座城池抱團取暖,占著天險想要自立為王,賀東辰直接發兵攻城,絕不含糊。
戰事再起,賀東辰想要避免不必要的傷亡,決定親自出馬
此時離十日之約隻剩兩天。
沐明達在重新開門的青山書院老神在在,品著美酒。
出征前一日,賀東辰抽空見了沐靜媛一麵。
不待他說話,沐靜媛率先開口道:“我願意做朝國的太子妃。”
賀東辰挑眉,是朝國的太子妃,而不是他的妻子。看著談起婚事毫不扭捏的沐靜媛,賀東辰心歎,難道他已經沒有魅力了嗎?
沐靜媛見他表情微妙,皺了皺眉,想起什麼,臉色微白:“還是殿下找到了更好的人選?”
晨國女子千千萬,家世出眾的不在少數,太子妃的人選並非她不可。
賀東辰見她誤會,解釋道:“你想多了,太子妃的位置非你不可,待我出征歸來,立馬行冊封之禮。”
沐靜媛鬆了口氣,反應過來覺得自己剛才的表現有些恨嫁,紅了紅耳尖,側過身不自在道:“我要回一趟書院,稟明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