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因為揣摩不透人心,所以亂步先生對於未發生的事情、還有正在發生的事情的判斷就相較而言沒有那麼準確……當然還是要強於大多數人,不過有時也會顯得有些危險。
——比如剛才他肯定沒有意識到自己再追問下去可能會出問題。
那邊見事態有所緩和後,中島敦想了想,打算再接再厲,聊一些輕鬆的話題。
對兩位亂步先生來說都不會踩雷的話題……
在知道「江戶川亂步」沒有味覺之前他還可以將話題引到甜品上,但是現在……
中島敦覺得自己真的離禿頭不遠了。其他感興趣的事情……不會要聊案件吧?!
他也不清楚這個啊!!
“敦不要想這麼多,你想再多也想不明白的,畢竟重點一開始就錯了。”江戶川亂步打斷了中島敦的頭腦風暴,直接拍板決定,“我們現在回偵探社。”
……
等到櫻井矅他們到達偵探社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左右,偵探社中的人並不多,國木田獨步和社長福澤諭吉出去辦事情,一眼望去屋內隻剩下宮澤賢治和穀崎潤一郎在看家。
穀崎潤一郎第一個發現江戶川亂步他們回來,接應道:“歡迎回來,今天有點晚呢,發生什麼了嗎……?”
在看清從門口進來了兩位亂步後他不禁驚叫出聲:“誒?”
“哇,是另一個亂步先生,”帶著草帽的金發少年好奇地來到櫻井矅的麵前,有些天然地開始自我介紹,“初次見麵,我是宮澤賢治,讓我們好好相處吧。”
櫻井矅停頓了兩秒,選擇展現出真實的自己——
在脫離了表演的成分之後,櫻井矅表現出來了幾乎肉眼可見的不關心,他握住伸到自己麵前的手,隨意地搖了搖,就當打完招呼了。
“喂!”江戶川亂步像是看見自己家孩子在欺負人一樣的語氣大聲喊道:“你過來!”
見櫻井矅沒有反應,江戶川亂步用力跺了跺腳,隨後怒氣衝衝地殺過來,拽著櫻井矅進到了一旁的會客室內,並嘭地一聲關上了門。
在被拽走的一刹那,櫻井矅睜開了眼睛,用不帶任何感情的目光瞥向了偵探社的眾人,那冰冷的審視讓人不禁背後一寒。
宮澤賢治是最單純的,他的關注點也比較簡單:“那個新來的亂步先生是不是不太喜歡我啊?”
作為正常人的穀崎潤一郎抓住了重點:“這都是怎麼一回事?”
中島敦在訕笑了兩聲,小聲地向兩人解釋。
太宰治盯著緊閉的房門,眼神複雜。
「江戶川亂步」的行為模式一直在變化,從一開始試圖偽裝自己的異常,到後來又故意想讓他們發現,最後現在更是將自己最糟糕的方麵擴大,並完全釋放出來。
這一係列舉動讓太宰治有一種非常強的既視感。
——「江戶川亂步」表現的像個沒人要的小孩一樣。
隻有沒人要的孩子才會害怕再度被拋棄。
太宰治感覺自己的思路一下子通順了不少。
這麼一想,「江戶川亂步」的行為完全對應的上。
「江戶川亂步」想要求救,想要得到關注和照顧,但是又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個什麼狀況,他懼怕於對方在給予了自己短暫的溫暖之後再將自己拋棄,所以乾脆從最開始就將自己惡劣的一麵直接暴露在陽光下。
「江戶川亂步」就像蜷縮著的刺蝟一樣,將傷痕累累的內裡隱藏起來,隻用堅韌的刺對準外界。
他在渴求,同時他也在害怕,雖然他自己可能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感受到了什麼……或者乾脆什麼都感受不到。
也許在真的如他所願的,所有人都被他嚇跑了之後,他還會縮得更緊,並對自己說——“看,幸虧我沒有信任他們,果然被我嚇跑了吧。”
如果以後要拋棄我,那麼一開始請不要走進我的生活。
如果現在能忍受最糟糕的我,請以後也不要突然消失。
彆丟下我。
哪怕是地獄也可以,請帶我一起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