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叔末天擦黑才回到家,走到院子就看到如霜在門口張望著,快步走上前:“在等我呢?”
如霜點點頭:“你沒回來總也不放心,累了吧,快進屋,我給你端水來洗洗。”
“我自己來,一會兒把你燙著了,我還心疼呢。家裡的人呢?”說著拉著她的手往裡邊走
“隊裡開什麼學習會,讓村裡的人都去,她和二哥一起去了,大哥他們還沒回來呢。”
“那估摸著是不回來了。”田叔末進了屋子,打了水,接過如霜手裡的帕子,擦了擦臉,這才覺得好些:“有吃的沒,餓了。”
“鍋裡熱著呢。”如霜說著揭開鍋蓋,有菜有飯。
“你吃過了嗎?”
“沒,想著你一個人吃飯多沒意思,我想陪你一塊兒吃。”如霜說著端了菜起來,有些燙,她放下菜連忙用手捂著耳垂。田叔末覺得她這樣子可愛得不行。
“燙著了沒?好像紅了些。”他輕輕吹了吹。
“沒事兒。”如霜不自在的抽回手:“吃飯吧。”
“你盛飯,我把菜端出去。”
終於坐下來吃飯,屋子裡的鐘整點報時八點。
“好久沒這麼晚吃飯了。”田叔末吃了一口:“今兒這菜還不錯。”
“你肯定是餓著了。”如霜趕緊將菜夾了一大筷子在他碗裡:“多吃一些。”
田叔末吃了幾口飯,這才說道:“如霜,我今兒又借錢了,借了兩百塊。”
“借來做什麼?”
“送小柱子他娘去醫院,醫生看病要錢。”
“城裡醫院這麼貴啊,那今後可得注意些,不能小病拖成大病了。”如霜說著又趕緊給他夾菜。
“你不怪我呢,為不相乾的人借錢。”
“這不是借錢,是救命。你做了好事我怪你做什麼。你也彆擔心,我刺繡也能掙錢的。”如霜還反過來安慰他,又問道:“那個人情況怎麼樣,醫好了嗎?”
“說起來還挺奇怪的,本來大夫都說沒得治了,忽然又醒過來了,隻是整個人神神道道的,自己的孩兒都不認識了。說些奇奇怪怪的話,不過沒過多一會兒又好了。最奇怪的是,她先前喘疾挺嚴重的,後邊大夫檢查又說沒什麼問題,那身體好像是一下就康複了。你說怪不怪?”
“是挺奇怪的。”如霜接了一句:“也可能是大難不死引來的後福呢。”心裡卻想著她有沒有可能也是死後重生的情況。
“這樣也好,你是沒看見那小孩兒,還沒我腰高呢,還得扛起一家子的責任,看著都可憐。”田叔末感歎了一句。
“那你們晚上走了,那對母子怎麼辦了?”一個孩子照顧看起來還真是不太靠譜兒。
“檢查出沒什麼問題自然就回去了,醫院還讓她觀察一晚上呢,她死活不肯,估計是怕花錢。這樣也好呢,借的錢沒怎麼花。”
“你上哪兒借的錢,還能一下借你兩百塊。”如霜已經漸漸知曉現在的貨幣,現在工人的工資一個月才三十多塊呢。
“剛好在醫院碰上劉老了,他借的。明兒拿了錢,給他還回去。”
“剛巧我那幅畫已經修補好了,你順帶給拿去吧。”
“真的?我一會兒瞧瞧去。”田叔末興趣上來,大口吃了幾口飯。
“你急什麼,那畫兒還能長腿跑了不成?好生把飯吃了再說。”如霜將剩下的菜全給他倒進碗裡,看著他吃完才笑著站起來:“先把碗泡著,咱們來進去看畫。”
田叔末端著碗進了廚房,又擔心手上的油脂沾染了畫,將手洗乾淨了才進屋子。如霜已經將畫攤在床上。田叔末找了找也沒找到裂痕之處,疑心是光線太暗,拿了手電細看一邊才看出端倪:“這兒就是縫補的地方吧。”
“你眼力倒也不錯。”
“若非這麼一寸一寸地看還真不能察覺出來細微的差異。如霜,你辛苦了。要不是為了我……”
“做喜歡的事兒便不覺得辛苦,也不全是為了你看到那幅畫的時候我心中就隱隱有一種感覺,我能將它修好,現在完成了,我也很開心的。”如霜說得真心,田叔末看她床邊又立好了一個繃子:“這又是要繡什麼?”
“我上次去劉老家的時候,看他家窗台上擺滿了花兒,牆上的畫也大多都是帶花的,心裡猜測翠英嬸嬸應該是愛花之人,所以準備給他們繡上一幅春T色Y滿園,到時候掛在廳裡也好,擱在臥室也成。”如霜說著將先前的畫收起來,裝進布袋子裡邊,那袋子也是她繡的,上邊是壽字紋。
田叔末不知道春T色Y滿園是什麼,但是看她在一旁的小桌上劈開的線,密密匝匝的擺了一桌子,心裡料定這畫肯定是很麻煩的,他伸手抱緊如霜,滿心的話不知道從哪裡說起。
“你乾什麼呀?”如霜埋在他懷裡甕聲甕氣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