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後。
“小丫把風箏掛在樹上啦!”
“小丫好笨!”
“你們閉嘴,大哥哥幫我把風箏取下來了!”
“哇,一揮手就風箏就掉下來了!大哥哥會仙法!”
相思湖邊,小姑娘抱著風箏,脆生生地向一位青衣人道謝:“謝謝大哥哥!你是仙師嗎?我媽媽說會仙術的仙師都特彆厲害!”
“我不是仙師,”青衣人笑吟吟地半蹲下來,揉揉小姑娘的頭發,故作神秘道,“你猜我是什麼?”
小姑娘眨巴眨巴眼睛:“你……你是神仙!”
青衣人笑得眼睛都彎了,摸了摸下巴,忽悠道:“其實我是一個劍靈。”
“劍靈?”一群小孩子湊過來,好奇地眨巴著眼睛,“什麼是劍靈呀?”
“神劍有靈,化而為人,即為劍靈,”青衣人輕笑道,“簡而言之,我是一把劍。”
“哇!好厲害。”一群小孩子齊齊驚歎。
青衣人繼續半真半假道:“其實我原來不是劍靈,而是一個人。後來我的血滴在劍上,就變成了劍靈——”
“哇!”小朋友們捂住了嘴。
“大哥哥大哥哥,”一個小孩子好奇道,“那你的劍法是不是特彆厲害!”
“劍法?”青衣人理直氣壯道,“我不會。”
“劍靈為什麼不會劍法?”
“一把劍為什麼要會劍法?用劍的人會就行了。”
“那誰是用劍的人呀?”
“大哥哥你是什麼劍!”
一群小朋友七嘴八舌,青衣人也不惱,笑眯眯地一問一答。然而他還沒說幾句,忽然覺得背後浮現一絲涼意。
“大哥哥,你背後有人哦!”小姑娘提醒道。
青衣人捂嘴輕咳:“嗯……用劍的人來了。”
一群孩子立刻又“哇”了一聲。
青衣人擺擺手,站起來:“我走了我走了,你們自己玩,彆再把風箏掛上去了——誒,尋舟,你來了。”
“……劍靈?”林尋舟抽了抽嘴角。
李晝眠十分無辜:“有問題?我現在魂魄依附在明月引上,說是劍靈也沒毛病。”
林尋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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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前。
那時天暮山上,最後關頭,李晝眠鋌而走險,服下了“焚天滅地”。
“焚天滅地”劇烈的藥性讓人經脈儘斷,咳血不止,但是卻正可以借此把補天玉與皇族血脈從身軀裡剝離。
既然“補天之玉”注定要回歸天地,那若他先一步剔骨呢?他的骨用來補天,他的魂魄能不能留在人間?
這是九死無生的險棋,但他隻能賭。
他成功了一半。
他做到了剔骨,可他的魂魄也虛弱到了極致,幾乎難以維持。而且因為“焚天滅地”的緣故,李晝眠一瞬間步入了太上期,那一刻,他覺得自己的意識離天道那樣近,仿佛他便是天地,天地便是他。
可是李晝眠不想成為天地——哪怕那是無數修士追求的無上大道。
“若我便是天道,那我隻想有一點小小的私心。”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補天的過程已經進行了一半。新生的天地正向遠方延展,李晝眠覺得自己一半的意識已經站在最高的雲端俯瞰天下,一半的意識卻還在人間。
他死死抱住林尋舟,抱住了他最重視的、最珍惜的一切。懷裡的人給了他力量,無情無欲的天道意誌,千萬年來第一次因為一個人的私心,而紊亂了一瞬。
於是在那一刹那,李晝眠的意識從雲端墜落,回到了世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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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我偶然得到了這一線生機,至今仍覺得幸運。”李晝眠輕笑道,“可我的魂魄雖然擺脫了天道的影響,但身軀已經生機儘斷。”
“魂魄必須依附在身軀或者靈物上,否則隻會成為一縷在世間漫無目的漂流的孤魂。”
“正巧,我的血無意間滴落在‘明月引’上——更巧的是,‘明月引’是一把無靈之劍。”
“明月引”雖是神兵利器,但常年來藏於高閣,並未生出靈性,是一柄無靈之劍。直到這把劍被林尋舟帶著遠赴天外虛空,感悟過無儘道意,甚至誅殺過魔君後,竟愈來愈鋒利,幾乎快要生出一絲隱約的靈性。
劍靈將生未生之時,李晝眠的血滴落在了“明月引”上。陰差陽錯間,虛弱的魂魄竟然成為了這把劍的“靈”。
“這就是天時,地利,人和。”李晝眠親了一下林尋舟,“但凡其中一個環節出了差錯,我的魂魄就會消散,根本沒有今天了——我都這麼慘了,你就讓我親一下嘛。”
“大庭廣眾之下,”林尋舟把他推開,“你收斂一點。”
李晝眠偏又湊過去,一臉嚴肅:“不行,我現在不能離明月引太遠,讓我靠近一點。”
“……我會儘快找方法給你方法重塑身軀的。”林尋舟揉揉眉心。
李晝眠眨眨眼:“急什麼,我完全不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