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燈火點起, 方金河和關玉兒才從房裡出來。
侯在正廳的劉管事正好將除夕飯備上, 他偏頭瞧見方金河抱著關玉兒出來,咳了一聲立刻底下了頭。
“孫貴剛才也送來了禮物,說是感謝方爺和太太對孫生的照顧。”
關玉兒讓孫生回家過年了, 方公館的下人, 隻要是近處的、或是告了假的,關玉兒都準許他們回家過年。
但是方公館的下人還是有很多,多數是被父母賣了身的孤兒, 這個世道裡,能安安穩穩地過年的,隻怕是沒幾個城市, 還在這樣富貴的房子裡過年的也是少有。
十幾二十年前鬨過□□, 也出了疫事,如今能活下來的窮苦人家, 多半是被賣了、或是做了孤兒的。被發賣了其實並不算悲慘, 便是入了娼門也是保住了命, 總比曝屍荒野、或是讓野狗直接啃死要好。
所以如今能在方公館做下人的大多數人,都算是幸運中的幸運。
方金河點頭會意,而後瞥了眼張管事, 張管事立刻會意, 帶著阿香下去。
方金河吃飯、做事都是不用人伺候的, 方公館這樣多的人, 大多數是為了伺候關玉兒, 但方金河在家裡, 伺候自家媳婦的當然是自己了。
方金河抱著關玉兒,將她放在椅子上,輕輕哄了一聲:“寶貝兒吃飯了。”
關玉兒這才把臉從方金河胸口移開,她往旁邊看了看,總算是沒了人。
關玉兒臉紅撲撲的,瞪了方金河一眼,帶著一絲嬌嗔的意味:“就你壞,大白天的…….”
方金河過去親親她:“寶貝兒我沒弄疼你吧,”他執起她的手放在下巴揉了揉,“就那麼一次…….”他咳了一聲,“誰讓玉兒這麼可愛,嗯,還使勁撩我。”
而後他又說:“玉兒知道我這樣黏糊的,又被撩了,怎麼受得了。”
關玉兒哼哼道:“你還說!”
“不說了不說了!”方金河笑道,“寶貝兒你瞧瞧,你做的餃子都煮好了!”
關玉兒被轉了注意力,目光放在餃子上,方金河夾了個餃子沾了點醬:“媳婦兒張嘴,來,啊…….”
關玉兒:“我還要喂呀?哎呀方金河你這麼膩乎!”
方金河嘻嘻道:“反正沒人看見,我就是膩乎。”
關於兒又確認了沒人看見,終於去了矯情,她張了張嘴,咬了一口。
餃子餡是豬肉玉米餡,這是關玉兒喜歡的口味,她中意帶點甜味的,而且醬是不放醋。
餃子包得大大一個,關玉兒咬了一小口,方金河將剩下的一口吃了,而後甜滋滋地說:“玉兒包的餃子就是好吃。”
關玉兒臉紅撲撲的,瞥見盤子裡有幾個醜巴巴的小餃子,這幾個才是她包的,剛剛吃的這個準是方金河包的,但是餃子煮起來,隻有沒露餡,看起來區彆稍微比沒煮之前要小點兒。
好吧,也許方金河真沒發現。
桌子上除了餃子,還有雞鴨魚肉,關玉兒讓人端的是小份,鍋裡剩下的都端給了下人。
這個除夕夜就是關玉兒和方金河兩個人過,就算是小份都已經是八個菜了,還有些糕點沒端上來,這些飯菜就算是小份也是吃不完的,若是全部給主人家吃,剩下太多,著實太浪費了。
方金河開了壇桂花酒,這桂花酒是在平陽的時候關玉兒和方金河一塊釀造的,方金河特意搬回了上元。
兩斤桂花,五斤黑高粱酒,浸泡兩個月又將桂花撈出來,放入枸杞、紅棗、人參等等,再放了兩斤黃糖。
如今到了除夕,將酒壇子一開,滿滿的桂花香味道。
方金河用了個精致的白瓷杯子給關玉兒倒了一杯,酒是黃澄澄亮堂堂的,香味立刻彌漫開來。
關玉兒是不喝酒的,但是這酒實在是太香了,她忍不住抿了一小口。
“度數有點兒高,玉兒聞聞就好,也可以舔舔,這是甜的。”
花酒倘若泡得太久,就會有苦味,但是這桂花隻泡了兩個月,剛好把香味泡了出來,苦味還沒出來就被撈了出來,放了黃糖枸杞紅棗等甜物,酒味也去了不少,香味和甜味更多,十分適合女孩子。
關玉兒又抿了一口,覺得這酒還真的挺好喝。
方金河幫她夾了塊魚肉,挑出了魚翅,瞥見關玉兒臉頰又紅了點兒,仿佛是塗了胭脂。
有點兒心癢癢地。
關玉兒皮膚非常地白,方金河估計她已經有點兒微醉了,臉頰紅紅的,漂亮的眼角看人的時候有些迷離,瞧著如含了春水,看人一眼仿佛要把魂勾出來似的。
方金河又喂她吃了個餃子,再夾了菜,兩人不緊不慢吃著,關玉兒一杯酒都見了底。
方金河湊過去在她耳邊說話:“寶貝兒,待會方公館放煙火,我們去看?”
關玉兒差不多吃飽了,她轉頭方金河,聲音沙沙軟軟地,帶上絲小奶音:“要你抱我去。”
方金河這一刻有點兒飄:“喊聲老爺就抱你。”
要是尋常時,方金河要是敢這樣得寸進尺,接下來就是劈頭蓋臉一頓,還得哄好一會兒,但是現在關玉兒喝了點酒,不說是完全醉了,但是微醉、迷迷糊糊倒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