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方法其實很簡單。
直接去問。
聽到枕流的打算,並且見他真就打算這麼去的時候,白夫人都驚了:“你瘋啦?”外麵那個陣仗明顯是在圍堵玩家……
“我相信我父親不會害我。”
白夫人卻一針見血:“但是在他眼裡, 你現在並不是他的兒子,而是甄員工。”白夫人就是這麼神奇,她自己在全情投入角色的同時,潛意識裡又會很清醒的知道他們隻是在玩遊戲。反倒是枕流,會常常分不清虛幻和現實,好比此時此刻。
枕流稍微愣了一下,對啊, 這是遊戲, 在遊戲角色眼裡,他就隻可能是甄員工,而不是枕流。
哪怕這個角色是他的父親,在枕父眼中, 他的親兒子……
“也該是我的模樣。”陸斯恩開開心心的站了出來,他又開始覺得選擇扮演小枕是個再正確不過的事了。在這種時候, 除了他, 再不會有人對枕流更有用。
枕流哭笑不得,但也欣然邀請了陸斯恩一起去見他爸爸。
很快, 他們就找到了枕父落單的機會, 作為主事人,枕父臨時“征用”了一個辦公室。因為很清楚頂樓的辦公室此時大門緊閉用不了。
枕流和陸斯恩憑空出現時,枕父的眼中雖有驚訝, 卻沒什麼驚嚇, 對於陸斯恩扮演的小枕明顯也是早有心理準備, 他很清楚眼前的少年不是他的兒子, 卻是其他世界自己的兒子。而不管是哪個世界的兒子,都是很好的孩子。枕父自然是不會害怕的,他甚至已經習慣了。
“來,坐,我給你倒點水。”枕父熱情的招呼著陸斯恩坐下,等把杯子遞過來,才語氣和煦的問道,“這是你的父親嗎?
枕流扮演的是甄員工,也就是枕父萬千可能中的一種,他自然而然的就這麼理解了。
枕流一直都在極力控製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在看向父親時讓對方誤會,可是,這真的太難了。哪怕明知道眼前的人隻是遊戲裡複刻出來的父親,但他還是想要與之親近。因為他已經真的太久、太久沒有與他說過話了。
枕父給枕流也倒了一杯水。
枕流低頭擺弄著手中的杯壁,儘量用正常的聲音和語調問到:“我們隻是想來問問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個世界的枕總沒有告訴你們嗎?”枕父詫異極了,他們早就商量好的呀。
“他,意外死了。”
“什麼?!”枕父震驚極了,卻又好像很快便釋然了,眼睛裡帶著枕流看不懂的悲傷,“是嘛,早一天晚一天的事,倒也是沒什麼區彆。”
陸斯恩心頭一跳,總覺得枕父這話十分不詳,他想當下就拉著枕流離開,不能再聽下去了,雖然枕父隻說了這麼一句。
但枕流卻堅持坐在那裡,頭鐵的繼續聽了下去,哪怕他覺得父親的話確實不對勁兒,可在這件事上,他就是這麼一個性格,不到黃河不死心。他道:“所以,你和枕總到底有什麼計劃呢?我、我們有什麼可以幫忙的地方嗎?”
枕父長歎一聲,卻也沒有耽誤時間,因為他們快要等不起了:“說我們的計劃之前,我想先問問你,你知道多少白默過去的事?”
“多個白默爭鬥?”
枕父點點頭:“那她終結了平行時空的裂變呢?”
枕流一愣,終結什麼?他怎麼不知道?
枕父又歎了一口氣,看來這點枕總還沒有來得及交待,他道:“不同的選擇,會造就不同的平行時空,但這樣單以一個人的某個念頭為錨點而誕生的時空,是不太穩定的,這個你知道嗎?”
枕流似懂非懂,隻能試著去理解:“因為太過相似了?”
枕父點點頭:“這就像是本不該存在的電腦垃圾。”平行時空的存在,本身是合理的,可如果就這樣任由一個念頭便無限製的裂變下去,就不太合理了,因為它會影響到整個宇宙的運轉。就,看上前好像不多,但實則但凡懂一點數學就會知道,這種裂變其實是很可怕的。
“我們假設我所在的世界為起點1,因為我一個不同的念頭,裂變出了兩個平行世界。我們暫時先不考慮我後麵會不會繼續產生不同念頭的事,就隻假設一個世界的我隻有一左一右兩個選擇。一變二,二變四,四變八……”說白了就是2的n次方,前幾次的數字看上去還小,但隻是到了2的10次方時,這個數字就變成了1024,第14次方時,可就是16384了,17次時又會增加一位數,變成131072。
枕父麵色平靜的看著枕流:“剩下的就不需要我再多說了吧?”
這種同類項的垃圾會越來越多,且增多的時間會越來越短。更不用說,每一個枕父還不隻會有一個念頭,不隻分裂一次。宇宙再大,也撐不住這樣無休止的裂變下去啊。
“真正的平行時空,不該隻是因為某個念頭就裂變出一個不同的世界,這你能明白嗎?”
枕流哪怕曾經不明白,這麼一趟生動的數學課下來也明白了,這明顯是不對的。也就是說,白默實驗室的研究其實是出了問題的。
枕流猛地看向陸斯恩,他不信陸斯恩一開始不知道這個問題。
陸斯恩當然知道啊,可他無所謂,因為在現實裡,這個問題已經被解決了。他們如今隻是在一個遊戲裡,隻是一種假設的複刻罷了。
“那,該怎麼解決呢?”枕流的手死死的握著水杯,是那麼用力,他已經隱隱約約猜到了答案,可他就是不願意死心。
“白默當初解決的就很好。”枕父失笑,“雖然是她自己內鬥,無心插柳。但多個世界的她,畢竟還是達成了意誌上的一致——她們都認為這個世界隻應該存在一個白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