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陽塵直接給氣病了,躺床上三天沒起來,朝也懶得上。
林深提著消火的綠豆湯去看他,青陽塵讓下人拒了。
“我可沒惹陽塵,怎的讓我吃閉門羹。”男人低沉的聲音傳來,青陽塵眼睛一瞪。
“你怎麼進來的?”青陽塵怒視小廝,小廝叫苦不迭。
“公子,小的攔了,沒攔住。”
青陽塵抓起手邊的玉件砸過去:“廢物。”
小廝瑟瑟不敢言。
青陽塵揉了揉眉心:“算了,下去罷。”
“是,公子。”
林深把綠豆湯拿出來,慢條斯理舀了一碗遞給青陽塵。
青陽塵皺眉:“你什麼意思?”
林深:“沒什麼意思。天氣乾,給你降火。”
青陽塵冷笑。
他重新躺回榻上,閉上眼一言不發。
林深看著綠豆湯,過了一會兒自己喝了。
他把空碗擱下,發出輕輕的碰撞聲。
“陽塵,聖上是君,我們是臣。”
青陽塵不動如山。
林深歎氣:“雷霆雨露皆君恩。”
青陽塵的胸膛微微起伏。卻還是閉著眼。
林深坐了多久,青陽塵裝睡多久,兩人僵持了大半個時辰,林深才離去。
青陽塵半坐起來,看著地麵發呆,腦海裡盤旋著林深那句“雷霆雨露皆君恩”,少頃,他嗤笑一聲。
十天後,青陽塵病情惡化,青父代為上書辭官,元樂帝派了太醫前去診治。
寂靜的大殿裡,中年太醫戰戰兢兢彙報:“…青大人的脈象極為虛弱,怕是沒多少日頭了。”
元樂帝神色淡淡:“何故如此?”
太醫道:“之前青大人染了風寒,反反複複不見好,後來又受了涼,身體就弱了。”
元樂帝垂眸看著案頭的奏折,那是青父為青陽塵代寫的辭官書。
“罷了,退下吧。”
“是,聖上。”
兩日後,元樂帝準了青陽塵的辭官,允許青家人護送青陽塵回故籍。但是青父卻被留下了。
青陽塵離京那日,青父送彆他,馬車裡青陽塵麵如金紙,青父紅著眼拍了拍他的手,嘴唇開合幾次終究沒說出話。
青陽塵意動:“爹…”
“走吧。”青父把車簾放下,對護衛道:“好好保護公子。”
護衛們應是。
馬車輪子骨碌碌轉動,青家人的身影遠去,青父按了按眼角,他回頭時才驚覺周汖在他身後,不知道看了多久。
青天白日下,周汖卻麵無人氣,眼下是濃濃的青黑,眼泛血絲,他盯著青父,眼珠子動了一下:“青公子年紀輕輕卻身染重病,老哥哥節哀。”
青父不語,抬腳便要離去。
周汖又道:“陽塵那孩子一直康健活潑,怎的說病就病了。”
青父冷下臉:“周大人什麼意思?難不成滿京城的大夫都誤診嗎?”
“沒有。”周汖沒什麼誠意的拱手:“是周某冒昧了。”
他忍不住咳嗽兩聲,捂著心口道:“周某身有不適,先行離開。”
周汖轉身的瞬間就黑了臉,然而他沒有回家,卻是徑直進了宮。
周汖折了一個兒子,還死的那麼慘,元樂帝一直對他有微末的愧疚,此刻聽聞周汖覲見,當即允了。
內殿裡,周汖跪在地上講述之前所見。
“聖上,臣今日去跟著送了青陽塵,不過臣沒有露麵隻是旁觀,沒想到意外發現了端倪。”
元樂帝:“喔?”
周汖拱了拱手:“聖上,青陽塵是青家這一代最出色的小輩,如今重病,青家卻無多少悲傷之色。臣很難不懷疑青陽塵是裝病。”
元樂帝摩挲著扳指:“青陽塵為何裝病啊。”
周汖叩首:“聖上恕罪,臣也是鬥膽猜測。”
“臣以為青陽塵是對聖上不滿,記恨聖上把寧侯將軍調遣回京。邊關誰都知道寧侯將軍作戰風格神似顧家人,青陽塵怕是移情於此。”
“我家同兒在世時,常說青陽塵跟賊子顧澈親如兄弟,他融入不進去。”
周汖抬起頭:“聖上,青陽塵此舉,不但對您不敬,更是一種挑釁,他在挑釁天家威嚴。臣想著,既然他口口聲聲稱自己病重,聖上何不成全了他。”
“此事之後,臣相信再也無人敢效仿青陽塵之舉。”
元樂帝若有所思。
周汖輕聲道:“聖上,刀再鋒利,不在您的手中就沒有意義。”
元樂帝闔上眼,再睜開時眼神清明:“周大人勞苦功高,為大靖費心良多,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