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有外援,成王的手下攻勢更淩厲,還有人直朝馬車而去。
但比敵人更快的是□□,數支齊發,箭箭斃命,命中率驚人。
但青陽塵此刻沒空想這些,當葉音的戰馬奔來,朝他伸出手,青陽塵想都沒想的搭了上去,緊跟著他才想道:他一個大男人,葉音恐怕拽不動他。
然而他被扔在馬背上,青陽塵還是懵的。直到溫熱的血濺到他的頭臉。
騎兵的殺傷力本就大,若是訓練有素,騎兵的殺傷力能直接翻幾倍。
葉音隻帶了二十人,短短時間,砍瓜切菜般將成王派來的六七十殺手斬於馬下。
等到最後一個敵人咽氣,葉音翻身下馬,去馬車邊安撫受驚的青家女眷。
成全默默把馬背上的青陽塵扶下馬,看到青陽塵的麵容,饒是成全一個男人,也呼吸一窒。
青陽塵的容貌是少見的昳麗,這會兒頭臉沾了血,像靡靡之地開出的最豔麗的花,帶著沉淪的美。
成全默念一遍道德經,把青陽塵扶好後,就去尋葉音。
他還是更喜歡他們音將軍,一身正氣。他安心。
青陽塵的母親方氏帶著女兒下車,柔柔給葉音行禮道謝。
能生出青陽塵那樣容貌姣好的兒子,方氏自然也是一位美人,如今上了年紀,更添風韻。
而另外兩名女子,一人瞧著年歲大些,梳著婦人髻,另一人年歲小,皮膚白皙似玉,美貌靈動。
青陽塵擦掉臉上的血,行過來介紹,提到年輕婦人時,青陽塵道:“那是我的長姐,因為一些原因回了娘家。”
葉音沒有深究。她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青陽塵見狀,嘴巴動了動,最後還是沒多說。
青陽塵十分瞧不上他那位前姐夫,沉迷女色,最後死在女人床上。幸好他姐姐跟對方和離的早。
不多時,底下人來報,存活的青家護衛還有六個人。其中三人受傷,一人重傷,估計救不活了。
青陽塵臉色一哀,疲憊的抹了把臉。
葉音讓手下人幫著把青家護衛安葬了,繳了成王手下人的武器,然後給受傷的青家護衛上藥,置於馬車內,能不能活下來就看命了。
他們一行人往赤袍軍的地盤趕。
青陽塵騎馬跟葉音並行,問出了心中疑惑:“你怎麼會來?”
投奔赤袍軍是他單方麵的決定,並沒有事先知會顧澈。
葉音:“阿九收到了青家的消息。”
青陽塵很快反應過來,應該是族長那邊做的。
他垂下眼:“果然人老成精。”
青陽塵握緊韁繩:“這次是我欠你一回。”
身邊沒有回應,青陽塵抬頭,正好對上葉音微妙的神情。
青陽塵:“怎麼了?”
“我在想。”葉音認真道:“當初在京城,你幫我們那回又怎麼算?”
青陽塵一愣,隨後無奈的笑了笑:“我都把這事忘了。”
葉音:“你忘了沒關係,我記著。”
葉音這人記仇,但更記恩。得知此次來接的人是青陽塵,葉音主動提出帶人親至。
幸好趕上了,若再晚一會兒,葉音恐怕要抱憾終身。
青陽塵心尖一顫,他側首看著眼前的人,葉音騎於馬上,這會兒速度慢,她整個人是透著些慵懶和隨意,可沒人會忽視她的危險性。
比起當年在顧府,葉音的氣勢更盛了,不是刻意凸顯的唬人氣勢,而是一舉手一投足,自然散發的。
就像寶劍,哪怕安安靜靜待在刀鞘裡,也沒人會覺得寶劍無害。
太陽下山,葉音令人停下休息,她去馬車邊看了裡麵的傷員,受傷最重的護衛上過藥也咽氣了。另外幾個倒是恢複的不錯。
他們看到葉音就要行禮,被葉音攔住:“你們好好養著。”
葉音找了幾人去挖坑,把剛咽氣的護衛埋了。隨後又安撫了青家女眷幾句。
她本就不是溫柔體貼的性格,安慰人也是硬邦邦的,有點尷尬。幸好方氏她們都明白葉音的好意,並且還有些受寵若驚之感。
青陽塵的妹妹青沅,她待在母親身邊,好奇的望著葉音。
因為葉音跟她見過的女子不一樣,或者說葉音是這世間少有的奇特的人。
葉音身著甲胄,頭發更沒什麼精美的式樣,隻是簡單梳了一個高馬尾,用發冠固定。利落極了。
葉音感受到目光,看回去,青沅立刻埋頭靠在母親身上。
冬日的晚上寒冷,男子還好些,青家的女眷就受不住了,葉音隻好讓人多生了幾個火堆。
火焰在夜風中搖擺,葉音看著看著,不知怎的竟然想起了顧澈。
當時他們一路南下,從盧州即將前往江南時,搜查官兵暴增,顧澈不得不以身做餌,引走官兵。
葉音也一同隨行,他們在水裡待了好幾個時辰,四麵八方都湧來寒意,太冷了。
最後她和顧澈登岸後也狼狽不已,濕衣服貼著身體,夜風一吹那股寒意仿佛鑽進骨縫裡。
他們入了山林生火,那是顧澈最陰鬱拘謹的時刻,葉音隨時都提著心,小心開解。唯恐顧澈鑽了死胡同。
山林的夜晚冷,眼前的夜晚同樣冷,恍惚間,兩種情景似乎重合。
葉音靠著樹乾,閉上眼。
顧澈涼薄的神情退去,小聲呐呐:“書上說,古時少衣物,天寒,人群聚之。”
隨後葉音抱住顧澈。
那個還沒來得及長成,就率先迎來巨難的少年。像繃緊的弓,抗拒所有人。
周圍漆黑一片,隻有少年的眼被仇恨點燃,恨不得焚儘一切。
可怖,亦可憐。
葉音睜開眼,眼裡不但沒有小憩後的輕鬆,反而有種散不去的乏意。
她揉了揉眉心,怎麼突然想起這段經曆了。
忽然聽聞腳步聲,葉音迅速抬頭,神情警惕。
青陽塵拿著一件鬥篷立在原地,他沒有了過往的寫意風流,神情平和:“我瞧著你歇的不安穩,估摸著你可能是冷了,所以想給你添件鬥篷。”
葉音:“不必。”
說完,葉音發現她回應太生硬,於是描補道:“我習慣了,你回去休息吧。”
青陽塵沒走,自然的把鬥篷塞到葉音懷裡,順勢在葉音身旁坐下,他用樹乾撥了撥火堆,不知出於什麼心理,問:“顧澈知道你在外受的這些苦嗎?”
吃不好,睡不好,隨時都會喪命。
葉音把鬥篷還給他,“我沒覺得苦。”
做自己想做的事,能自己拿主意,她怎麼會苦。
這世上不知多少人,一輩子能做自己主的少之又少。男人如此,女子更甚。
懷裡的鬥篷散發出暖意,青陽塵微怔,隨後笑了笑:“是你會說出來的話。”